夕阳下的重峦山神秘巍峨,隐隐透出俯瞰天下芸芸苍生的睥睨感,山顶处,摇曳的枝桠间,一抹火红的身影却好像丝毫不逊色于广茫大自然赋予的神奇色彩般,悠然存在。
“江陵府府主午后死在后堂,”轻微的浮动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躺在地上的人耳朵随之一动,但也仅仅是一动,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直到传来清冷严肃到恨不得塞住耳膜的声音,他才翻了个身,慢条斯理地坐起。
“有你的地方就有命案。”来人动作迅速,三两下之间就到了跟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常大,您可真会冤枉我,明明是我比较不幸,每次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乌烟瘴气的死人等着,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了。”他愤愤的扯了几根就近的嫩草,嘴里嘟嘟囔囔,眼神里流泻着似笑非笑的揶揄。
默沣曾说,既盼着他到访,又害怕他到访,因为每次他一出现,总会有人进来报告,他辖下的默城出了人命案子,偏偏还都不是普通人,少不得是江湖翘楚,或者朝堂命官,本来该是好好的兄弟聚会,结果被砸的一干二净。
后来,默沣学乖了,自觉非常聪明的,告知他,以后都不要到默城,有需要就默城外见,明知道是祸水就要引给别人,看着别人鸡飞狗跳,他们安然自若的饮酒聊天,实在是人生大快事。
想的太过出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下一刻,坐着的身姿忽然跃起,好像轻飘飘的纸鸢在最强劲的疾风下,转眼就掠出几丈远,站定后,双手后仰,把吹乱的发梢一一归位,不悦的瞪眼,“常大,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每次见面都用这招。”
如果是普通人,常亭忤的刀飘斩七式下来,已经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得亏他轻功卓绝,才能临危不乱,躲过一次又一次。
“你也死不了。”常亭忤冷冰冰的扔下这句,索性收剑入鞘。
没错,刀飘斩并非指他的武器是刀,事实上,那是一把剑,薄如蝉翼,却每次运功时,秘密绵绵,覆盖面积比厚重的大刀都多,当然,杀伤力也更强。
“常大,你可千万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少了一类朋友,不值得。”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托腮吐出这句话,然后陷入沉默,常亭忤也没有好奇追问,甚至吝啬到不给他一个眼神。
料定…
“常大,你身边的朋友个个和你一般,不苟言笑无趣的很,唯有我,日日笑逐颜开,美丽的像清晨刚绽开的花朵一样,你说少了我,是不是就断绝了一类朋友。”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把自己比喻成花朵,亏得他还得意。
常亭忤虽然没有看他,感官却始终停留在其身上,他记忆力一向很好,何况是打一照面就在他跟前晃来荡去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漂亮,这点,还真没有撒谎,放眼当今,容颜能够拼过眼前这位的,寥寥无几,皇宫内院的娘娘们倒各有环肥燕瘦的千秋美,可比起他来,也少了份灵动。
此人便是,江湖第一美男,人称跃云公子的常一照。
常乃国姓,常亭忤是世家子弟第一人,今上皇叔嫡长子,理所当然的世子,按理他的身份,只要不肖想金光灿灿的皇帝宝座,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美女缭绕就行,哪里用得着辛辛苦苦四处奔波,抓各类穷凶极恶的歹徒,弄个不好,小命就交待在深山老林中。
常一照每每心情不爽时见到常亭忤,就会跺着脚骂其笨蛋不懂享福,换了他,一定窝在几十层丝滑柔软的锦被里,温暖的阳光从纸纱窗内斜斜的溜进来,翻来覆去,覆来翻去,睡个生生世世都不会厌倦。
有人猜测过常一照的身份,觉得他必定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因为每次出现都是锦衣华服,看似平常,却从来不缺银子花,出手也阔绰,要么不吃不住,但凡要吃住,就会挑镇上城里最好的客栈。
也有人说他是江湖某隐匿大家的公子爷,对江湖上大小事件如数家珍,谈起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更有人说,常是国姓,他也是皇族子弟,不论皇子世子郡爷。
再补一句,极有可能就是常亭忤的弟弟,不然为何,他们经常一同出现。
常一照最初听到时一阵惊愕,继而苦笑,最后却是笑得前俯后仰,索性后来没钱的时候,他就仗着这点跑到专门招待官员的驿馆,大摇大摆的享用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