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太累，恍恍惚惚地陪孩子睡了一大觉，这几天哪怕是半夜，她也常常闭眼睡不着，慢慢等待眼前的光明一点点从窗帘的缝隙中晕染开，像一个酒醉半夜归来妆全花了的女子。
她仿佛看到张扬向她走来，那么真切，脚步声哒哒响，他拖拉着确定关系时买的旧拖鞋。他淡淡地抛掷出一份文件，几乎伸到若素脸上说：“喏，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若素睁大眼睛，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只能看清标题“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她揉揉眼睛，想仔细看清楚，却发现字小的可怜，她只得不断靠近，用几乎能把它吃了的近距离，才勉强辨认出，这确实是属于他俩的离婚协议。
若素看着甲乙方和后面的条款，只觉得脑袋混乱，不时要回到开头确认自己是甲方还是乙方。她看到很多条款都是自己拥有绝大部分家庭财产以及孩子抚养权，心里高兴到飞起，赶忙签好字，却看到张扬难得儒雅和顺的微笑着，坐在离她不远的书桌旁，眼睛明亮的要滴出水来。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他站起身，轻轻拥抱了一下曾经的妻子，什么都没拿就关门离去。若素看着门外怅然若失。正在愣神，门忽然被大力推开，砰砰使劲砸到鞋柜上，张扬脸涨得通红，像是一块被爆炒的猪肝，又硬又臭。
“想离婚？没可能！”他大步冲过来，把桌上的协议撕个粉碎，又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地板碎裂发出绝望的声音。若素怕极了，瑟瑟发抖，她忽然想到孩子呢？可是刚想去找就被抓住了肩膀。没有长指甲的男人捏起人来格外的疼，若素感觉他要抓进自己的骨髓里去。
“安若素！你TM没良心！我这好吃好喝养着你，你还想离婚？呵呵，除非我死了，你想都别想！”他把若素捏的嗷嗷叫，却还是无法缓解那刺骨的疼。
若素拼命挣扎，却被他的大手困住，动弹不得。张扬狰狞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大骂的嘴巴马上要贴过来，凌乱的牙齿像是猛兽，马上就要把若素的脸吃掉了。她吓得嗷嗷喊叫，却无能为力，她爆发出一阵猛哭，四脚蹬地乱舞，终于把自己吓醒，面前是孩子恐惧惊骇的大眼小脸。
若素从没做过这么真实可怕而逃不出的梦。她怕极了，即便苏醒过来心脏还是像上了发条的小马达突突突。她抱紧孩子，手臂却在颤抖。她把脸深深埋进孩子的松软脖颈，却无法呼吸。
也许最坏的情况就是如此了。若素想到。那么，不凭良心的说，现在这样的阶段性结局也许是最好，人不能奢求万事顺心如意，尽善尽美。
她在孩子背后握紧拳头，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懦弱，最后一次为他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