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鲲……”
“嗯？干啥？”
“你看我发型乱没乱？”
我抬头看了看思悦的头发，说：
“没乱，挺好的。顺便冒昧的问一下，你能告诉我这一头的毛寸该怎么乱么。”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给他：
“真是服了你了，不就是面试个社团么，你至于紧张成这样么？”
思悦接过了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有么？我……没紧张。”
“嚯，还说没有。这一脑门的汗，你是要融化了么？”
我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两秒钟之后他就服了，把目光收回去。
“好吧你赢了，我是有点紧张。”
我们正坐在金色大厅的观众席，台上学生会的人跑来跑去搬桌子椅子。
“对了，听说你昨天去面试学生会了？怎么样，过了么？”
“嗯？不是我，是林灿，我陪他去的。”
1
其实庆外是一所挺不走寻常路的学校，在其他高中都以“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为座右铭的时候，庆外的宗旨却是“全方面发展”。毕竟……不是每所学校都允许学生们用三节晚自习的时间来纳新的。
昨天晚自习被林灿拉着来学生会面试，其实对于学生会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初中的时候接触过学生会，高中……实在是没那个心思。可是林灿思悦他们外校来的就不同了，毕竟大家对于这种新鲜事物都会保持一定的好奇心嘛。
昨天晚上我和林灿也是坐在这里，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味道。
“嗅嗅……”
“你闻什么呢？”
我抓过林灿的胳膊，使劲的闻他衣服上的味道：
“这什么味？你换沐浴露了？好奇怪的味道”
林灿拽回手臂，一脸鄙视的说：
“什么洗发水，这是男士香水。比沐浴露贵多了好吧，为了这次面试特意喷的。”
“大哥，你是来面试的，又不是来相亲的。相信我，没有哪个部长会因为你有一身空气清新剂的沐浴露味就会录用你的。”
林灿白了我一眼，因为他比较黑，所以这个白眼格外的明显。
“这是木质东方香调，很贵的。离我远点，你个不懂得欣赏的人。”
“啧啧，你开心就好。对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部长你好，我叫林灿，双木林火山灿，来自高一六班，职位班长，爱好体育，特长散打。”
“自我介绍不错，所以你想面试体育部？”
“不，我想面试外联部。”
“………”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我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想告诉他，你因为特长散打所以想进外联部？大哥，外联部是去跟外校和校外联系的，不是去和人家打群架的ok？”
我揉了揉太阳穴，气的我脑袋疼。
“对了，刘亦龙哪去了，他不想来试试体育部么？”
“他？他因为篮球打的太好，军训就被拉进去了，还进了校篮球队。这会在班里呢。大哥，咱们是逃了晚自习来面试，有几个学校敢这么玩。”
“请同学们尽快找地方就坐，我们的面试马上开始。”
头顶的音响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和林灿对视了一眼：
“你觉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林灿问我。
“你也觉得？慢着，这个人……申尘？”
申尘拿着麦克风从幕后走到前台，站到了台上一排桌子前。
“好，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面试现在开始。首先很感谢大家来面试学生会，等一下请大家排队上来面试，面试的注意纪律。”
林灿跑去面试外联部了，我闲来无事，恰好看到申尘坐在一边，就向他走了过去。
“历鲲？你也来参加面试？”
“对啊，申大部长是哪个部门的，我就来你们这了。”
申尘伸出胳膊想打我，被我躲开了：
“哎，申部长打人不对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滚蛋，我们部长在那边呢，外联部，你去面试那个吧。”
申尘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把瓶子递给了我：
“喝一口不，不嫌弃你。”
我推开了：
“但我嫌弃你。对了，你什么时候进的学生会，我怎么不知道？”
“嗨，其实我不算是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叫赵乘风，我们两家住的比较近所以从小一起长大的比较熟。他说忙不过来了所以让我来帮个忙。”
申尘往后仰了仰头，挥挥手：
“乘风，这里这里。面试结束了？”
一个微胖的男生走过来，从申尘手里拿过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没呢，我让他们盯一下，我下来歇会。今天谢谢你了啊，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了。”
喝完水，用手肘压在申尘肩上，抬头看到我站在旁边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俩，又赶紧站直了身子：
“同学你是面试的？面试在那边。”
“哦不，我是打酱油的。”
“他是我朋友，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搭档，历鲲。他是陪他朋友来的，这不闲的没事过来陪我聊会天。”
申尘替我介绍道。
“历鲲，这个就是赵乘风，外联部部长，算是我……哥哥？虽然我不想承认。”
“乘风哥你好。”
我伸出了手，乘风哥也伸出了手和我握了握。
“你好你好，之前就听申尘说起过你。听说你特别擅长交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面试我们外联部？”
“我？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试试。”
“行，我现在去拿一套面试题，等我。”
乘风哥一路小跑的从那边拿了一套面试题。
“诺，你看看，别往上写字啊，我们的题不是很够。”
“ok，要不咱加个qq吧，买卖不成仁义在，进不了学生会交个朋友不也不错嘛。”
我一边看面试题一边笑着对乘风哥说。
“哈哈，行，申尘有我qq，让他回去把我推荐给你。”
“面试怎么样，还顺利么？”
林灿结束了面试，所以我就和他先离开了金色大厅，回去的路上我问他。
“还行，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嗯？怎么，面试官被你的沐浴露熏晕了？”
“我那是男士香水，你个土鳖。简单来说……就是我在自我介绍之后旁边体育部的大哥两眼放光，所以直接拍板把我翘去体育部的。哎对了，你刚才去哪了？”
“我？我待着无聊就去找申尘了，结果认识了外联部部长。”
“……这你都能勾搭上？”
“什么叫勾搭，说得这么难听。咱俩这样才叫勾搭。”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懂么，小妞。”
2
“所以……你就在操场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调戏了林灿？”
思悦震惊的看着我。
“喂，你关注错了重点吧。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是晚上，没有光天化日也没有朗朗乾坤。有的只是昏黄的路灯，和人迹罕至的小花丛。”
“怎么听都像是犯罪现场……所以你加了那大哥的qq？”
“当然咯，感觉乘风大哥人挺好的，所有我感觉不错的人我都愿意去接触一下。”
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思悦看我们昨天晚上的记录。
“我靠你哪来的手机？”
“我带来的，特意拍照用的。摄影社的相机都被其他活动征用了，上面还要照片，我只能拿手机咯。其实手机比相机方便，直接微信发给马老师就好了。”
“下午赵凯来查手机你藏哪了，怎么没被发现？”
“我没藏啊，放在语文组充电了……你这什么表情。”
现在思悦的表情，就像是龙哥看见自己投篮投偏了一样惊讶。
“昨天晚上跟乘风哥聊了一下，他说今天社团里有两个值得期待一下，一一个是摄影社，还有一个就是你想进的思辩社。”
思悦咽了一下口水，用攥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额头。
我没理他，继续说：
“思辩社的社长是他的同学，一个叫佟梦依的女生。据说办事利落，不过为人还是很好接触的。哎，思辩社可是耍嘴皮子的，你没问题？”
“我……我觉得我还可以。”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啧啧，我信了。”
第二天晚自习，我和思悦早早的就来到了会场。一边等着面试开始，一边聊天。
“嘿你们两个，也是来面试的？”
洛婶也来了，坐到了我的旁边。
“对啊，你不也是嘛。让我猜猜，一米五的身高，你一定是来面试篮球社的对不对？”
洛婶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谁告诉你我一米五，老娘一米五四，在你头上爆扣都绰绰有余。我想进思辩社，你俩呢？”
“松手，松手，疼。娘嘞，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大家闺秀，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样样不通手劲倒是不小。哎呦疼死我了。”
“那个，我是来面试思辩社的，历鲲是陪我来的。”
思悦赶在洛婶动手之前替我解了围。
好兄弟，我爱你。
“思悦加油，我看好你。至于历鲲……你去死吧，回头我就跟谢龙老师举报你，逃晚自习过来玩。”
面试官是一个看着挺漂亮的小姐姐，不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高冷的，不易亲近的感觉。
我想起来昨天晚上乘风哥对我说的话：
“明天如果你去面试的话，别被她的外表吓到了。其实她就是个老沙雕，人挺好的，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
“人家可是你同学啊，这么就把她卖了？”
“嗯？同学不就是拿来卖的嘛。”
我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洛婶：
“看看人家女生多有气质，花香遍体。再看看你，五毒俱全。不是我说你，你除了性别是女的剩下哪像个女的？”
我本来以为洛婶会转过身来给我一脚，没想到她转过身来摆出了一副很……魅惑的样子：
“嗯？我怕我有女人味你受不了。是吧，欧巴～”
“回眸一笑，百鬼让路。”
“同学你好，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啊……学姐你好，我叫艾思悦，来自高一六班。”
学姐微笑着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感觉思悦好像更紧张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很清楚的看到他脖子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用紧张，放轻松。这样，你从这些辩题里选一个吧，给你三分钟时间去旁边准备一下，然后给我讲讲你对于这道题的分析。”
轮到我的时候，没等她开口，我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学姐你是佟梦依么？”
“啊？啊，是的，你认识我？”
显然她作为一个面试者被被面试者问了问题有些懵。
“哦不，我认识赵乘风，他跟我说的。”
“什么你认识那个老沙雕？他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坏话？”
佟梦依的声调提高了不少，我现在有些相信乘风哥说的话了。
“没，他说你是个很漂亮而且有点高冷的小姐姐。”
“呼，还好他没说我坏话，不然他死定了。那个……见笑了，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历鲲，高一六班，是个闲人。”
“噗……好清新脱俗的自我介绍。来选一个辩题吧，和他们一样，三分钟。”
“好。她选了哪个？我想跟她对辩。”
我指了指洛婶，洛婶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是能杀人。
“这样……其实也可以，不过这位女生同意么？”
“我？呵呵，老娘怕你？来！”
“你俩刚才可真是神仙打架。”
回到教室，思悦传给我一张纸条。
“呵，我和洛婶从初中一路打到现在，这点不算什么。”
“刚才佟梦依听的一愣一愣的，应该稳了吧？”
“不知道，不过无所谓了，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在乎这个，就是为了开心嘛。”
“你厉害……”
3
“历鲲，有人找。”
第二天第一节课下课，龙哥站在饮水机前接水的时候朝我大喊。我正在“借鉴”林灿的物理作业呢，这一声怒吼吓的我还以为崔姐来了。
“我靠，吓死我了。谁啊，忙着抄作业呢。”
我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发现是乘风哥。
“咦大哥你怎么来了，啥事？”
“佟梦依让我来把这个给你，她说她在忙没空，其实就是懒的上来欺负我。”
乘风哥递给了我两个信封，上面写着我和思悦的名字。我打开了上面写着我名字的那个信封，里面是一个思辩社的金属徽章，还有一张明信片：
“恭喜你成功通过思辩社面试，成为思辩社的一员。以辩会友，畅所欲言。”
“哇，过了。我还以为昨天那一通闹腾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呢。”
离上课时间还早，我和乘风哥靠在教室外的墙上聊聊天。
“听佟梦依说你昨天跟一个女生对辩，打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听得她都兴奋了，回去就跟我好一通吵嘴。”
乘风哥笑着对我说。
“另外谢谢你昨天没出卖我啊，不然我今天能不能活着上来都不知道了。”
我把信封塞进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胳膊：
“理解万岁，我知道被人追杀的感觉。冒昧的问一下，你和佟梦依学姐的关系………”
“朋友，仅此而已。”
“你们两个就没有……那种感觉么？”
乘风哥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窗：
“你说爱么？我们不是没有过，高一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情侣，不过……后来我们觉得还是做回朋友比较合适。”
我很惊讶他居然这样的泰然，在我的概念里，一对情侣分手了之后不要说做回朋友了，老死不相往来都是正常的。像他们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你们不会觉得别扭么？”
“最初的时候的确会有，不过后来我们都想开了，有些人只适合做朋友。现在我们也很好啊，打打闹闹的，我觉得比起爱情，我更喜欢这种友情。”
“你和昨天那个女生，也是这种关系吧。”
乘风哥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是，不过我们一直没有走出那一步。”
“那我劝你就不要走出那一步了，别浪费了你们的友情。”
四周的声音仿佛安静了下来，这一瞬间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我突然很佩服乘风哥，把友情和爱情分的如此清晰，又在发现错误后及时止损。我扪心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所以也不敢轻易尝试。
上课铃响了，我告别乘风哥转身回到了教室，把口袋里的信封给思悦。思悦看了以后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啊啊啊啊我过了！！”
龙哥转过头来问我：
“他什么情况？发现自己有喜了？”
“不，他是被范进附体了，恭喜你中举了，状元郎。”
“快快快，告诉我我是不是特牛逼。”
“是，特牛逼，牛逼坏了。”
我和龙哥同时一脸鄙夷的咂咂嘴。
“思悦怎么了，高兴成这个样子？”
龙叔夹着课本进来的时候，思悦还是一脸兴奋的满面红光。也不怪龙叔一眼就看到可他，他现在脸红的就像是一对富士苹果里混进去了一个花牛。
思悦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不过脸上还挂着笑。
“听说这几天学生会和社团都有纳新活动？怎么样，咱们班有去的么？”
龙叔看了看在座的人，说：
“有同学笑了，说明面试的还挺顺利呗？其实课余时间多参加参加这种活动挺好的，据我所知好像整个龙庆市只有咱们学校有这种活动。”
龙叔突然沉下脸，很严肃的说：
“不过不许耽误学习，不许上课时间弄这些。如果被我发现了，那我就亲自去跟团委老师说把你拉进黑名单再也不许玩了，听懂了么？”
第三节课是语文，所以英语课一下课就往语文组跑去。之前跟徐老师说龙哥他们吐槽我的咖啡有一股香油味，徐老师不信，所以这次我特意带了几包给她试试。
“嗨老师，我来了。这次给你带了我的咖啡，龙哥他们总说有一股香油味，你试试？”
“啊好的，我等会试试，先放那吧。那边有纸杯，自己接水喝。对了，水桶里快没水了，找个时间帮我们换桶水吧，辛苦你了。”
“徐老师你这个课代表可真不错，这是给我们找了个劳动力啊哈哈。”
坐在徐老师对面的曹老师打趣道。
“哈，没事，反正可以坐电梯，举手之劳的事。等会有间操，我第四节课来换吧。”
“都行，看你有时间就好。”
我拿出纸杯接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回到徐老师身边的时候发现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史老师去哪了，她没来么？”
桌子上没有史老师的包，门口的衣架上也没有她的黑色运动外套。
“史老师今天没来，请假了。”
“啊？什么情况，史老师病了？严重么？”
徐老师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我笑了：
“还挺关心史老师的。不是病假，史老师去市里开会了，下周市里要赛课，会有外校的老师来听课。史老师就是去市里开会说这件事了。”
“公开课？老师你上不，上的话来我们班吧，我们班特别欢迎。”
一听到公开课我有点兴奋，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出风头，而是觉得终于可以帮徐老师争争光了。
“我？我应该不用上吧，毕竟我还是实习老师。”
“啊？那太可惜了。老师你以后如果将公开课的话一定要用我们班啊。”
“哈哈，行，过段时间可能会有校内公开课，我肯定用你们班。对了，听说学生会和社团面试了？你去了么，怎么样？”
徐老师突然问我。我无奈的呵呵一笑：
“我去了，也进了。怎么说呢……奇葩朵朵，人才辈出。”
我和徐老师一起来到了教室，上课铃打响了思悦才回来，不过看他蹦跶蹦跶还满面红光，应该是有什么开心事。
“怎么？又有喜了？”
我小声的问他。
“嗯，对，这回终于是你的了，孩他爹～”
“咦呀，别恶心我。怎么回事？”
“大可说下周要讲公开课，用咱们班，让我们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