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挟着富欣沿着小路深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一下身体状况,卢剑豪的这一拳着实凶狠,若是再耽搁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六月没有一丝怜香惜玉,架在富欣脖子上的刀是他唯一的筹码。
“呜呜,你放了我吧,我只是看你的刀有点奇怪,所以想借来把玩一下,其实我是无心要你的刀的,我家有一仓库的刀,你放了我,我分一半给你。”富欣此刻哪里还有一点骄纵,连哭都不敢大声哭,生怕惹了眼前这家伙,被咔嚓了。
六月哪里敢放手,心中一直想着待会怎么制住这个丫头,毕竟他不可能一直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一时有点头大,他只要一松手就毫无反制手段。
小路尽头杂草丛生,六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经意间,六月注意到杂草堆里面居然有瓜蒂,这味药材他熟悉,小时候贪图河豚美味,不想没有将毒素去除干净,后来还是老亓头从深山里面采了瓜蒂,做成药散,催吐,这才包住小命。后来老亓头经常带六月山中采药,以备不时之需,很多药材的禁忌,六月都记忆犹新。眼前这瓜蒂的禁忌正是体虚、失血。
六月计上心来,看着富欣,突然咧嘴笑了两声。富欣苦苦哀求了一路,眼前这人都没有半点反应,如今到了这荒无人烟之地,居然对她笑,这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好不容易稍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准备和这人分析一下利害关系,想来以自家的实力,这人还是会给三分薄面的,就算再怎么也不至于撕破脸皮。
如今的处境,四下无人,这人又莫名其妙笑两声,当即没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六月反而有点莫名其妙了,好不容易消停会,怎么突然又哭这么厉害了。不过她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当下让她举起双手,扭过身子,还威胁两句,“你敢动一下,我就动一下刀子。”
从小到大,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现在是又委屈又害怕,但是没有一点办法,眼前这个人她哪里拿的准,现在哭也不敢哭了,眼泪都不敢拿手擦一下,生怕这人会错意了,一刀把她带走。
六月采了瓜蒂,从口袋取出一小块干粮,然后把瓜蒂挤出汁液和干粮混在一起,然后团成药丸模样,就是品相差了点,不过六月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是自己吃。六月对着药丸嘿嘿一笑,然后让富欣转过身子。原来六月是准备用这个假扮成毒药来恐吓富欣,看着富欣打扮,六月心中笃定她是大家族小姐,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的那种,瓜蒂估计她都没有听过,把这药丸给她喂服了,随便编个骇人的名字,再说只有自己能调制解药,指定能唬住。
“你怎么鼻涕眼泪都不擦一下的?”
“不是你不许我动么?”富欣满脸委屈,六月没忍住,差点一口老血冲到嗓子眼。
“那你先擦擦鼻涕眼泪。”六月很绅士地递过去手帕。
“我不用你的,我自己有。”
六月尴尬收回,对方哪里会少的了绸帕,捏了捏嗓子,“然后你把这个吞服下去。”
“这个是什么?”
“千里万里夺命追魂索命丹,有七十二种毒药辐以巫蛊之毒调配而成,因为每一个丹药都由施毒者自行选择,所以这种毒药只有施毒者能解。”六月说完脸不红心不跳的,静静看着富欣。
少女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了,这半个时辰估计会是这辈子的阴影,眼前这个人看似人畜无害,哪晓得完全是心狠手辣之辈。刚擦干的眼泪又没忍住,眼睛都肿了,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不会有一丝怜惜的,颤抖着伸手接住药丸,颤颤巍巍地送到口中,和着眼泪送服。
“来,张开嘴,给哥哥看看有没有乖乖吃完。”六月眼中尽是和善之意,要是旁人在,估计以为是哥哥在催生病的妹妹吃药嘞。
六月团的药丸有鹌鹑蛋那般大小,富欣很用力才吞服下去,吞完之后表情都扭曲了,不过还是乖乖张开嘴。
“真乖,待会你会有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四肢乏力,头晕眼花,不要担心,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大概一炷香时间就会过去了,然后就跟寻常一样了,只是在大庭墟别乱跑,出去之后我会立马给你配制解药的。像你这种大家闺秀,我本是不敢有一丝得罪的,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还请见谅。”六月冷静地给她分析一下,“况且,我一介布衣,烂命一条,倒是小姐非寻常人家,把我换掉,属实不值得。所以,只要小姐不乱来,六月自认为还是个君子。”
“你确定,出了大庭墟就会给我解药。”富欣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六月不守信用。
“确定。”
之后富欣面露痛苦之色,肠胃痉挛一般,不过她胃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吐出了些胆汁。不一会儿整个身体都已虚脱,只觉得天旋地转,侧卧在草地上,捂着小腹。
“你确定我能挨到出大庭墟?”富欣疼痛难耐,额头冒冷汗,按道理她现在这样的体制,寻常毒药根本入不了脏腑,瓜蒂本就不是毒药,入喉下催吐而已,就更坚信六月所言非虚。
“放心吧,我保证,一炷香之后你就开始恢复正常了,在之后的一个时辰依然会四肢乏力,接下来就与寻常无异了。”六月已经盘膝坐下,静静行气,疏导淤堵的筋脉。之后二人再无对话,六月安心调理,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六月已恢复了七八。富欣也已没了疼痛感,在不远处静坐。
确认一下手边的宝刀,舒展一下筋骨,顿觉神清气爽。
“丫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富欣从行气中惊醒,无辜地看着六月,她现在也不知道六月问时辰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反倒没敢轻易回答。
“别紧张,我就是想知道现在时间。”
“亥正。”富欣轻舒一口气。
“嗯,那就去给我打盆水来吧,洗洗脸准备睡觉了。”
富欣嘴角抽动了一下,堂堂富家千金,被人当做丫鬟一样使唤,紧紧咬住牙关,但还是乖乖出去了。
六月躺在草地上,月光如水,倾洒全身,已带着秋寒之意,六月倒没有在乎这个,他在思量,原来此间世界比云下谷有趣多了。差点要了命,六月现在居然觉着有趣,而且今日之事大概率很难善了,就算他将人送回,大家族能受这委屈?虽说三院两派凌驾在众多势力之上,但这只是象征性的,再者说狗急还跳墙呢,说不定有人就扑上来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