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改变自己的行进方向,我本能地再次举起自己的右臂挡在身前,呼,子弹的劲风吹的我的袖口向外卷了卷,怪事又发生了,没有撕裂的疼痛,有的只有淡淡的灼热,联想到前一次,我立马把手臂举到跟前,这一回我看清了,那火焰印记居然在发着黝黑深邃的黑光,子弹灿金色的尾部陷入其中,慢慢被吞噬,而那黑光,也随着子弹的消失减弱,很快恢复平静,灼热感也随之消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想原来几次都是火焰印记救了我,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像黑洞,似乎拥有吞噬的功能。
愤怒已经彻底击溃了劫匪的理智,或者说,他已经不愿意再去琢磨为什么我被击中也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在他的脑子里,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把我这个小虾米弄死,越快越好!
呯呯呯,又是连续三枪射出!
我慌了神,纹身覆盖的区域毕竟有限,万一子弹打在我身上的其他部位,岂不是完犊子了?幸好前冲的姿势刹住了,我像跳大神的一样左右乱跳,也是运气好,前两发分别从我的腰间和腋下通过,最后一发刚巧落在纹身上,伴随着灼热感,又一次地销声匿迹了。
几次下来,纹身好像还真有这样神奇的力量,但现在我没空去想其中原因,一时运气好不代表总是运气好,要是有一发没打在我纹身上,就得找阎王爷哭去了。
连续三次开枪,对受伤的劫匪来说也是不小的身体负担,三声枪响过后,劫匪颤抖着手臂垂下枪口,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喘了两口大气。
趁这间歇,我赶忙往边上的石墩子哪里跑去,希望能以石墩子来当作掩体。但是事与愿违,匪徒也看到了我的动作,他猛一下抬起枪口,愤怒的声音就好像火山爆发:“你再敢走一步,我就打死你!”
我立刻停住不走了,虽然我有纹身,但是我不能拿命来赌,毕竟子弹速度是我的数十倍,我不是超人,做不到在每一次子弹到来的时候都能恰到好处地把纹身挡在前面。
而且我丝毫不怀疑对方所说的真实性,说白了,他现在腿脚受伤,逃走的可能微乎其微,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手里的这把枪,远距离劫持我,让别人投鼠忌器。
愤怒冲昏了匪徒的头脑,他注意了前面,却把后面给忘记了。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砸中他举枪的手臂,卡嚓一声脆响,手枪飞出半米远,手臂则直挺挺地垂下来,看上去也已经骨折了。
劫匪的身后,探出了警察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托着更大的一块石头,一旦劫匪有动静,立马就会招呼上去。看着石头的个头和遍布尖刺的外表,再看看劫匪手臂竹竿似的尺寸,不由打了个冷颤。
劫匪翻了两下白眼,喉咙里冒出类似冒泡一样的咕嘟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指还虚握着手枪的模样扣动着,做着开枪的手势。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和警员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有戏谑:这劫匪,也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气晕的。
警察上前,从皮带上抽出一只手铐,把劫匪的手反绑在背后,又脱下鞋子,从脚上扯下袜子一把塞进劫匪的嘴里,使他万一醒来也不能发声。
接着他走到手枪边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反过来套在自己的手上抓起手枪,收回、封装好,放回随身的包里。
做完这一切后,警察才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黎安,算起来我们已经第二次见面了。”
黎安的手很宽厚,握在手里很暖和:“你好,我是王一凡,如馨旅馆那次,我记得你。”说着,我不着声色地把手臂想旁边翻了翻,不知为何,我不太希望让别人知道我有火焰纹身的事。
黎安温和地笑了笑,刚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劫匪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忽然滋滋拉拉地响了起来。
很快噪音消失,一个阴狠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柱子,你那边怎么样?”
坏了!一定是对方老大长时间没有望风之人的消息,主动问情况来了,要是被里面的人知道柱子已经被我们搞定了,一定会急红眼。我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劫匪,连忙征求黎安的意见,但是后者却已经取出了一个方形的金属小盒子,自信对我一笑。
“柱子,快点回话,连我们的规矩都忘了吗!”老大的声音显得极不耐烦:“我数到三,一,二~”
我心说坏了,看起来这老大还是一个反侦查高手,这么一来我们这里情况马上就要满不住了,我们是无所谓,就是银行里的同事可能要遭殃。
黎安使了个眼色让我少安毋躁,然后眼疾手快地盒子侧面的旋钮旋到了一个特定的圆形凹槽位置,又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喇叭罩子套在自己嘴上,回答说:“老大,我们这儿一切正常,你们那儿呢?”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黎安粗声粗气的男声经过方盒的转换,马上变成了劫匪尖利的嗓音。
对讲机的声音顿了5秒钟,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哼,就你小子不安分,我说话算话,事情做成后,该给你的一分不少地给你,要不是你有点本事,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对了,这事儿别跟你黄哥说,这次他可只能分到不到一成。”
我心说看来这柱子还真有点本事,怪不得被老大派到外面站岗放哨。
言多必失,黎安心知这个道理,当下对着电话说:“老大放心,我一定对得起你交给我的任务,黄哥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然而老大又问:“那万一黄哥过两天问起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回答啊?”
黎安胸脯一挺,义正言辞地说:“就说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老大你安排的。”
“你他娘的放屁!”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直接骂了起来:“再敢冒充我的人,信不信我一个个崩了你们,说!柱子被你怎么了?”
此话一出,黎安和我都心知不妙,但却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黎安试探着问:“老大,我就是柱子呀,你怎么了?”
“别给我装了,告诉你,黄哥昨天就已经死了,死的那天你也在场,你也是知道的,而且黄哥是我们这里最老实的人,怎么可能问出这种问题!”
我这才明白问题的所在,感情老大和黎安说了半天,全都是在试探,这城府未免也太深了。
黎安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马上面露悲痛地改口:“老大,实在抱歉,黄哥的死对我的刺激太大了,我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我真的是柱子啊。”
这个时候,真正的柱子咕咚一声,开始慢腾腾地清醒过来了,因为嘴里塞着棉花唔唔地叫唤着,但发不出声音。眼看着袜子就要被他的舌头抵出来,我连忙把自己的袜子也脱下,一起塞进他的嘴里,这才使得他的重新变小了。
我擦了把冷汗,黎安还在辩解,要是柱子的声音被对讲机里的老大听见,一切将再没有余地。
可是对讲机里的老大却嘿嘿冷笑:“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技术手段,单就声音确实和柱子一模一样,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平均分成的向来是我们的传统,怎么可能只给一成,而且,我们这里根本没有黄哥,昨晚上死的那个人,是一个警察,还是我开枪打死的。”
我的天!
我们的一问一答,完完全全落入了老大给我们设下的圈套里,这一下再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了。
对讲机里传来老大对同伙的吩咐声:“去,把角落里的这个高个子家伙抓过来!”与此同时,我清晰地听到他手枪上膛的声音。他又对其他人说:“立刻给我准备一辆车,我需要马上看到钥匙出现在我眼前。”
“你们他娘的放手,我自己会走!”说话的是申哥,看来所谓的高个子家伙就是申哥无疑了。
事情到了万分危机的时刻,也许下一秒,子弹就会夺去申哥的性命,黎安终于慌了,扔下对讲机就要往银行里冲去。
我一把拉住黎安,在最危急的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劫匪老大只知道柱子被黎安制服了,但是却不可能猜到这里有两个人。他不是要汽车吗?我可以让黎安想办法在电话里拖住劫匪老大,另一方面我偷偷潜入进去,打他个出其不意!
黎安毕竟是基层刑警,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一拉住他,他立马就会意了。
他向我点点头,然后冲对讲机喊道:“你不是要车子吗,我们这就有,钥匙在门后的保险柜中,密码是6-9-5-0-4-1,放心,油是加满的。”黎安并没有扯去变声器,仍然用柱子的声音,因为熟悉的声音能给人潜意识里增加信赖,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这个。
“如果你再甩花枪,别怪我一次杀两个!”老大恶狠狠冲对讲机说,然后转过头吩咐道:“去,按照他说的去做。”
说话的当儿,我已经跑出了老远,漆黑的银行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老大,密码好像不对啊!”被派去保险柜的劫匪手下的声音透过对讲机远远传来。
“不对!?”老大的声音马上变了,他冲黎安狂吼:“你他妈的是在找死!”接着,对讲机里传来金属的撞击声,那是劫匪老大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