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颜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事实上她第二天就已经好了,仅仅有些虚弱而已奈何她三哥死活不让她下床。这段时间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照顾她,每日她喝的粥也都是他亲手煮的。看着他那眼下的青黑色,君夕颜感动不已,于是听话地在床上躺了几天。
君夕颜从床上坐起身来,感觉浑身都僵硬了,动了动手脚,就听见一阵“噼啪”的骨头摩擦声。要换作前世,哪怕是受了再重的伤也会时刻保持警惕,坚持将任务完成,哪有这般娇贵,感觉自己都胖了不少。
君夕颜此时看见了趴在床边熟睡的翠屏,眼里染上几分笑意。
翠屏是她母妃娘家的家生奴,很小就被送进宫来成了她的贴身丫头。那时候的翠屏才五岁,而她才三岁。从记忆中不难看出翠屏对她倒是死心塌地的忠心。
君夕颜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坐到床边上。
唤了声“翠屏”,就见她突然跳了起来,惊呼一声:“公主。”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发现坐在床沿的她。
“公主,你怎么起来了?”
翠屏看见君夕颜自己坐了起来,立刻慌忙地想要扶她躺下。君夕颜却不为所动,说:“我想出去走走。”
“那怎么行?您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呢!快上去躺着才是!”翠屏不赞同地说到,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皱成一团儿。
君夕颜仰头哀叹,脸上满是哀怨之色:“哈,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
君夕颜等了片刻不见翠屏扶她,也不见吭声。看向翠屏,却发现她一脸见鬼似的看着自己,一手捂嘴,眼睛瞪得老大。
“公……公公主……”
君夕颜这才想起,原主何曾像她这般大大咧咧地说话?记忆中的原主就十足的一“林黛玉”,也无怪乎翠屏被她吓到了,毕竟换了谁也都难以接受一个人这么突然的转变。
君夕颜佯咳了一声,讪讪地笑了笑。
“翠屏,你怎么还愣在这儿?快扶我起来更衣梳洗啊。”
“啊?哦,奴……奴婢这就扶您起来。”
翠屏回过神来就立刻蹲下身替君夕颜穿绣花鞋。这时,头顶上又突然响起了君夕颜的声音:“翠屏,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什么的。”
翠屏一愣,心里瞬间被满满当当的欣喜占据。但是,却将此生生压了下来,起身扶起君夕颜,深深地看着她,发自肺腑,一字一句地说:“主子,您永远,都是我的主子!”
翠屏在这一刻不再自称奴婢,对君夕颜的称呼也彻底变了……
……
君以陌端着燕窝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君夕颜已经穿上了一袭白色罗裙,坐在梳妆台前。翠屏正站在她身后给她挽发。
“怎么起来了?”
君以陌将碗放在榻上就走了过来。
“三殿下。”翠屏看见君以陌立刻行礼。君以陌冲她摆了摆手,她便退到了一侧,而他则站到了君夕颜的身后。
君以陌一边挽发,一边说:“再有半年颜儿你就及笄了,到时候三哥亲手替你绾发,如何?”
“好”君夕颜展笑。
君以陌修长的手在君夕颜的发间如行云流水般来回穿梭,可是,她看不到。因为梳妆台上没有铜镜,甚至这整个寝殿内都找不出一面镜子。这是原主从前要求的。
她在五岁时被火烧毁了容貌,也就是从那时起,让翠屏将她房间里的镜子全部撤走,因为她不想看到她那丑陋的脸。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她”了,对于毁了的容貌也并非那么抵触。于是对翠屏说到:“翠屏,你去将我以前用的那面‘卿云拥福’的镶银铜镜搬进来。这儿没有铜镜实在是不方便。”
听了君夕颜的话,翠屏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主子您怎么突然要镜子?您不是说不想看到……”
翠屏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就说了自家主子十分忌讳的事儿,连忙低头捂住了嘴。
君夕颜不在意地轻笑两声,说:“这次发生这样的事,命都差点儿没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许多事也看开了,就没那么在意了。”
“好了,翠屏,去把镜子搬进来吧。”
“可是……”翠屏还想劝说,但看到君夕颜那淡然的神色,还是低头小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翠屏就抱着擦干净的一面直径大约半米的铜镜走了进来,将其放在了梳妆台上。铜镜上镶嵌着银色流云纹,非常漂亮,镜背上是一个银色的福字。
当君夕颜看向镜子里映照出的人时,也禁不住猛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镜子里的女子,一张不大的瓜子脸,五官精细,肤白若雪。可是,那整张脸上却都是暗黄色褶皱的皮肤。
那是一块块烧伤的疤痕,看上去犹如鬼魅,煞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