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气氛缓和，只闻吃菜喝酒之声，再无人言语，老汉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过去，也终是平复心情，但仍小心翼翼吃菜喝酒，不时还快速瞄上一眼杨玄凤，自己这一时半会地也不敢起身就走，万一不小心又触碰到了杨玄凤哪个小心眼，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忽的不远桌传来嘈杂之声，王令臣一时好奇，便转头望去，仔细聆听。
只见得一汉子一边拍桌，一边气愤说道“你这什么破酒楼，老子一连点了几个菜，你都说没有，你开什么酒楼？”小二在一旁点头哈腰，一脸歉然赔笑着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杨公子大手一挥，今儿吃食都包了，一时点餐的人太多，后厨备的菜食不够，现在已经派人去采买了，客官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众食客虽仍不忿，但事已至此，便也只得悻悻作罢。没办法，毕竟是吃白食，总不能真当自己是大爷嘛，等一下也没啥，只要最后能吃到就行。
蒋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拉过小二，走到一边角落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告诉你让后厨速速准备酒菜吃食了吗？怎么还没菜？”
小二一脸无奈地回到“掌柜的，不是我们的错呀，这杨公子大手一挥，人都进来了，后厨做的速度只有那么快，再加上我们准备的材料也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呀，后来的人都没菜可点了。”
蒋林一脸不耐地说道，“那还不快去买，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提点你不成？你们这些个人，偷懒耍滑都是好手，办起事来一点都不省心。”
“掌柜的这你可冤枉好人了，我虽然算不得勤快，但是我办事细致呀。你尽管安心，我已经问过了后厨，他们安排了人去采买了，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忽的后院跑来一伙计，边跑边喊。“混帐东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什么就不好了，掌柜的我好的很。”蒋林回头怒斥小斯道。
“哎哟，掌柜的，我不是说您，我是说菜，菜不好了。”小斯喘着气，赶忙解释道。
蒋林一脸紧张地赶忙捂住小厮的嘴，恶狠狠地盯着小厮，“你个挨千刀的，乱喊什么，不怕惹祸啊，酒楼里喊菜不好了，你想干嘛？”
把小厮拖到后院，回头看了一眼前面，食客们正谈天说地，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声音，才缓了一口气，“刚才你喊什么菜不好了？”蒋林疑惑地问道。
“刚刚我和六娃子出去采买，结果到了市集，一开始都说的好好的，定钱也付了，就等商贩送将过来，结果商贩一问送到哪，我说福祥楼，商贩却直接把钱退给了我们，还说不卖了。”小斯急切地说道。
蒋林眉头一皱，“不卖了？卖菜食的又不止一人，别处再买就是了，你惊慌什么？”
“问题就是这个呀，我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是说道送至福祥楼，商贩们都不卖给我们，后来我也觉得奇怪，我福祥楼在阆中城也开了这么久，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更何况我福祥楼底蕴深，信誉好，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突然之间，这些菜农商贩都不卖给我们菜食了。我便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小厮说完，一脸神秘且期待地看着蒋掌柜，好像要邀功一般。
蒋林这一会很想一巴掌扇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自己这邀功，强忍着冲动，一脸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别大喘气”。
“诶，诶。是那杨氏商行做的，杨氏商行就在先前，突然跟巴西郡卖菜食的都打了招呼，说一律不得卖菜食给我福祥楼，如若不然，今后都不得在巴西郡讨营生。”小厮也看出来蒋掌柜的面色不善，赶忙说出下文。
“什么？杨氏商行？杨玄凤倒是我小瞧了你啊，事先给我下好绊子，然后再明目张胆地来我福祥楼砸场子，弄得人尽皆知，让我下不来台。好，好，我到要会一会你杨大公子。这一招，我蒋某人接下了”蒋林盛怒而起，在原地来回踱步，想着解决的法子。
“和我福祥楼签订了合作的那些商贩呢？他们怎么说？”忽然蒋林想到了什么。
“我一开始便是问的他们，他们也被杨氏商行打了招呼，这一次杨玄凤从南岭回来，声势浩大，赚得盆满钵满，影响力大了不少，这些合作的商贩也不敢在此时招惹杨家，所以就.......”
“所以就和我们撇开了关系？杨玄凤看来你手段确实过人啊，现在如果出城，直接去最近的村里收菜，估计能收回多少？”蒋林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些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出了事一个个都和自己撇清关系，真是可恨。
“掌柜的，这怕是不行，这出城去最近的村子收菜，虽然能收到，但是量也不够多。想要准备足够，就必须多去两个村子。更何况这一去一回，都要到午后了，等拖回来了都要吃晚饭了。”小二身为阆中附近村子的本地人，心中估算了一下情况，如实地回答了蒋掌柜的问题。
难道就没什么办法能度过眼前这一关了吗？蒋林心中暗恨杨玄凤，顺带把那些和自己撇开关系的商贩，楼中仍旧高声催促着上菜的百姓都恨上了。杨玄凤，你既然撕破了脸，那就不要怪我也请背后的佛。
蒋林大步来到前面的酒楼中，径直走到了杨玄凤他们这一桌前。
“杨公子，你这做的可有点不讲究了，不觉得你太过了吗？”蒋林走至近前，高声愤怒地说道。
“哦？不讲究？我杨某人做事磊落坦荡，不知有什么不讲究的？还望蒋掌柜的给我解惑一二。”杨玄凤也未看蒋掌柜的，仍旧自饮自酌。
“杨公子今日包下酒楼，后又命人不得卖菜食予我福祥楼，这不是不讲究是什么？还是杨公子觉得公平竞争，比不过我福祥楼？”蒋掌柜盛怒说道。
“呵~人常说商人逐利，行商手段本就无所不用其极，蒋掌柜的怕是火候还未到家啊，竟还来问我杨某人，说我不讲究，以我看来，蒋掌柜还差得远啊。”杨玄凤轻蔑一笑说道。
“好好好，好你个杨氏商行，好你个杨玄凤，你当真以为你杨氏商行能一手遮天，当真以为我福祥楼，我蒋某人怕了你不成？”蒋林怒极而笑。
杨玄凤偏过头，一脸贱兮兮好奇地问道，“那你给我一个不怕我的理由。”
“我明确告诉你，我福祥楼，背后东家可是巴东柳氏，莫说你这小小的巴西郡，就是在整个巴蜀那也是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你小小一个地方富户，连豪强都算不上，你真以为殷家会因为你一个杨氏商行和柳家作对？你杨氏商行就是一个笑话”蒋林一脸傲气地直视着杨玄凤，身为巴东柳氏外放的地方掌柜，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杨玄凤听罢，终是有了反应，放下酒杯，看着蒋掌柜，“巴东柳氏？那不知是柳氏哪一支？能让我杨氏商行成了笑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那便让你这等乡野村夫开开眼，我福祥楼东家乃巴东柳氏三房一脉，青林县三爷柳若。”蒋掌柜一脸傲气说道。
杨玄凤忽的大笑，“哈哈哈，如若一开始，你便说是青林县三爷，我杨某倒不得不给这个面子。毕竟这么些年，我们也算合作愉快。但你不该先说巴东柳氏来压我。我杨家就算是殷家养的一条狗，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真以为巴蜀世家门阀还和以前一样？除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名望，手下一小批武装还有什么？也敢直面叫嚣殷家？也配让我杨氏商行成为笑话？殷家若真想动你柳氏，无非找个借口，分匀一些利益给其他世家，你信不信柳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稍停，举杯再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回去告诉柳若，就说青林柳家捞过了界，我杨氏商行虽然算不上什么豪门世家，但也不是泥捏的，随随便便就认了怂。对了，这天下不知还能安稳多久，说不定转眼，青林柳家，可就没了巴东柳氏这块招牌可用了。”
蒋林怒不可遏，连声说道“好一个杨氏商行，好你个杨玄凤。”蒋林深邃地朝着门外的街上看了去，也不知道要看些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殷家！！我蒋某人记下了。即日起福祥楼关门，退出阆中城，但你杨氏商行也好自为之，这天下不只有你们在做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殷家也会自身难保，我柳家也并非不能坐大，我们山水有相逢，你期望日后别落在我手里。不然蒋某人必要让你也好好体会一下今日蒋某之耻。”语罢，蒋林拂袖转身向后院走去。
小二急忙来到那些还未上菜的桌前，在食客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里，竭力地解释着。虽然今天自己没能赶上白吃的饭，但是好歹看了一出好戏，日后也能拿出来当做一番谈资，好歹自己也是和阆中城凶名赫赫的杨大公子同进退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