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亦风转身进了内屋。
昨日他们在山脚下遇到了这座宅子。这宅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别院，主人们都不在家，只留下两个杂役守着这宅子。上官亦风带着我翻了进来，这宅子里留下了些衣服和胭脂水粉，定是给自家主子备用的，现在正好用得上。
等上官亦风再出来时，原来的偏偏公子哥已经变成了一个挺着大肚子，发了富，眼睛小的快要眯成一条线，脸上还有一颗大痦子的中年老男人。
我看着他的样子嘿嘿直笑，不自主的伸出手戳着那个大肚子。上官亦风打开我的手，扔出一件衣服，道：“别闹，快换上吧，你这副丫鬟相怎么可能穿这么好的衣料，把你那娇贵气收一收，谁家丫鬟像你那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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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太仓的小镇，来了一个富商。
这富商只带了一个丫鬟，住进了悦迎客栈。当地并不是什么交通枢纽，往来的客商并不多，客栈的掌柜见有生意上门，连忙笑脸迎接。
这个富商胖的很，大腹便便，他穿的衣服却有些小，撑的那衣衫快要崩开的样子。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丫鬟，这丫鬟虽然长了一张极为平庸的脸，但行为却乖张，走路竟然有时走在主子前面，吃饭用餐竟直接坐到桌前，一点伺候人的觉悟都没有。
那富商倒也不训斥，任由丫鬟没规矩。
悦迎客栈的掌柜看着同坐一桌吃饭的主仆二人，翻了一个白眼，奴大欺主啊，典型的例子啊。
掌柜在心里八卦着想，这丫鬟定是名为奴实为妾，跟这富商有了苟且之事，兴许肚子都有了动静，不然富商为何如此容忍她？说不定这丫鬟还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夫人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出了这么一个勾引老爷的小贱蹄子。这丫鬟看着平庸老实，想不到竟然是个会勾人狐狸精。
掌柜的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为自己的聪明在心里鼓了鼓掌，觉得衙门里的刘捕头都不会有自己这样的分析能力。
他偷偷的打量着这主仆二人，这富商的形象也太差了些，要委身给这样的人，这丫鬟倒也不容易。
这一主一仆自然就是乔装后的上官亦风和我。
我打生出来，就没有任何做仆人的觉悟，即使是现在扮着角色，也没有觉悟出来什么。
比如现在正在跟，名义上的主子上官亦风，大眼瞪小眼。
当然，大眼的是她，小眼的是上官亦风。他现在的眼睛，真的是小到不能再小了。
我瞪着那双小到快要成缝的眼睛，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俩互瞪眼睛的原因，是一个从未计较过，却很现实的东西——银子。
上官亦风道：“我说了很多遍，我将钱袋给你了，定是你弄丢的。”
我辩解说：“我压根就没动你的钱袋，还在你那，定是你在易装的时候掉了！”
桌子上，佛跳墙、西湖醋鱼、玉带虾仁、凤尾鱼翅、如意卷，琳琳总总的点了十多个菜，这一桌子少说也得十两银子，可惜我俩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摸不出来。
若是掌柜知道有人来吃霸王餐，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在那八卦？
我和上官亦风还在瞪眼睛，最终我的眼睛酸涩难耐，败下阵来。心想，上官亦风那么小的眼睛，很有做弊的嫌疑。
我道：“我就说不需点这么多的菜，你非要点这么多。这下好了，恐怕一会就要把我们轰出去了。”
上官亦风道：“在山中呆了五、六天，嘴里都要淡出鸟了，我点的这些菜，你不是也吃的很欢？再说，就算我少点几个，我们就有钱付了？若是我们被撵出去，睡在哪呢？”
哎呦，还跟我争论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易容成了富商的原因，这几天跟我说话，连用词都越发的随意。
我道：“柴房？”我俩一起摇了摇头。“马厩？”我俩的头摇的更厉害了。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上官亦风用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想想从小到大，他何时将银两放在心上过，几百两、几千两、几千万两对于他来说，都只是数字不同而已。
“买艺？”上官亦风抬起头说道“我可以写字、上街表演武艺。”
他想了想，又道：“写字不可以，留下后患无穷。只有表演武艺了。”
说完，他脸色极为难看起来，想必，聪明如他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身非凡武功竟然落了个卖艺的下场。
我心中甚是不忍，如此心性骄傲的人物，竟然要像市井之人一样去街上表演武艺。
我开口道：“不可，你的装扮怎么看都不会是个练武之人，小心露了底。更何况，你身上有伤未愈，不可动武。”
上官亦风不在意的道：“无碍，小伤而已。”
我看着他，心下有了计较。
傍晚，我一个人出了客栈，行走在热闹的街上，来到一处粉布裹盖的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胭脂气息甚重，抬起头，春香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镇上最大的青楼。
我抬脚就要进门，却被龟公挡了下来，那龟公斜着三角眼，看着我道：“这里都是男人来的地方，不接待女客，出去出去！”
我道：“来谈笔生意，我要见老鸨。”
龟公的三角眼从上到下打量着，撇撇嘴道：“能见老鸨的女人只有一种，那就是长的漂亮的女人。对于我们来说，漂亮的女人就是财路，银子自然是谁都愿意见。”
我低头想了想，道：“只要是漂亮就可以了？”
龟公嘿嘿的道：“足够了！”
我转身就走，拐进一个小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了水将脸上的易容洗掉。
在快要走出小巷的时候，我又停住了，找来一块白巾蒙住了脸，这才再次来到春香楼前。
龟公看见我又回来，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伸手准备推人。我轻撩面巾，晃了一下，龟公楞了一下，不再言语，转身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