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允儿走出院子，卫子衡对段逸道：“你还没有和她讲上官亦风是西宋的摄政王？”
段逸摇了摇头道：“先压下来吧。她目前不晓得更好些，如若晓得了，言语行为之间总是会见出端倪，上官亦风是个敏锐的人，定会有所察觉，反而打草惊蛇。并且我觉得这个上官亦风对允儿有些不同寻常。”
“是有些不寻常，昨天在我们打斗时允儿晕了过去，手腕撘在胸前，染得胸前满是血迹。我见到时也是吓了一跳，上官亦风是完全乱了分寸，那种惊慌不应该在他身上看到。”
“你觉得他是装的么？你认为他知道了允儿的身份？”
“应该还不知道。但那惊慌若是自然反应太过蹊跷，允儿见他才几个月的功夫，上官亦风不是一个为了几个月见面的女人就会乱分寸的人。”
“但是，你记得在允儿失踪的时候，我们从西宋获得的情报么？”
“你觉得在允儿失踪的那一年里，她去了西宋？甚至认识了上官亦风？”
“不好说。我们静观其变吧，允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的事应该有拿捏的分寸。”
“我一直以为你这当哥哥的总是要护着妹妹的，如今你就扔下她，让她自己看着办？”卫子衡有些不放心。
“我南唐段家的孩子，就该像雄鹰一样飞翔在天际，怎么可能一直活在庇护下。我不也是岁登基，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过来的。”段逸不以为然的道。
“话虽如此，可允儿总是个女孩子家，你就这么把她扔到西宋摄政王的身边，也不怕被欺负了去。那上官亦风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更何况允儿还是漂亮的女人，真被欺负了去，你就等着被太师父和义父扒皮吧。”
“我这个妹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不吭声挨欺负的时候。这世上有种人是最可怕的，那就是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你说的不对，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既漂亮聪明，又狠心的女人。允儿不够狠，这是她生在帝王家的缺点，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没错，漂亮的女人是花，让人观赏；漂亮聪明的女人是酒，让人上瘾；漂亮聪明又狠心的女人是毒，让人断魂碎命却甘之如荠。父皇说过，允儿的性子跟母后年轻时一个样子，她不狠，只是没有到那个境遇。我虽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到那个境遇上，可这世上的事又有谁可以说一定呢。身处帝王家，不知何时就会悬于峭壁之上，若是不会飞，到时只有死路一条。”段逸叹了口气道。
“这话说的没错，若有一天我们不能为她扫平障碍，那么单纯和软弱就是杀死她自己刀，而这把刀却是我们铸造出来的。让她多历练吧，在我们能护着她的时候。”卫子衡拍了拍段逸的肩膀安慰道。
段逸揉着眉心道：“希望允儿能足够机敏，如今局势不明，火莲教这帮邪魔歪道竟真的死灰复燃了，这次又要搞出什么事。”
卫子衡道：“我会让风影阁进入一级戒备，任何消息任何动向，全部留意回报”
段逸点头同意，他用手指敲着桌子：“加上允儿刚才说的，火莲教要财，所以要挖出白眉熊当年留下的财宝。火莲教要权，所以按着之前风影阁探听回来的消息，他们联合西宋的皇室想杀上官亦风。火莲教还想要混乱，所以要我们所有人死在大漠，我们这群人的身份，恐怕他们也已经知晓。”
他皱眉：“这九冥宝藏一事，也许就是他们的一个局，一个将我们聚到一起，可以一同剿灭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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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亦风回到自己的屋子，解开带血的衣服，疲惫的进入浴桶中。
上官亦风靠在桶沿上，两天一夜没合眼，水中的热气升起，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梦魇是心中爬出的魔鬼，缠绕着，勒紧着，窒息着。
嫩芽冒出枝头，冬雪半化，窗纸晕染，一双纤手推开窗户，仰起头深深的吸进初春的气息，嘴角上调，露出两个酒窝，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她坐在窗边，手指轻拨，仙奏一般的曲子流淌出来，像是一股清泉，转进每一个人心理。
茶楼里静极了，所有的文人墨客屏住呼吸宁神听着。一双双爱慕的眼睛看着那弹琴的女子，一曲完毕，不理满堂宾客的喝彩叫好声，女子抱琴起身离开，上官亦风看着她如画的背影，转着手心里的酒杯。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引人注目。
那茶楼，成了他日日必到之处。可她并不是每天都会下楼弹琴，即使这样，他也会日日去坐坐，点上一壶好茶，看着茶气浮腾，再点点散开。
他依然还记得阳光投进窗纸，打在琴架上的斑驳图案，他等的，不过是那日光斑驳被搅动，那从楼上慢慢走下的抱琴女子。
她一颦一笑，一怒一噌都是风景。弹琴的时候，她似乎是在看着大家，却又似在心不在焉。他就日日这样看着，看着不断有形形色色的人递上拜帖，有才子，有官宦，有富商，有无一例外的被礼貌的退回。
他却也只是看着，不搭讪，不递帖，不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他知道，不打扰，是对她的保护。他身上担负着一个秘密和巨大的责任，为了这个秘密，无数的人付出了命和血，为了这份责任，他要走的路必定是由血铺成，凶险万分，他要担负的，更是重中又重，在他的身边，日后定然危险重重，而他的婚姻，必将是利益权衡，不可能听从心的选择。
所以，他控制着自己，只是看着，连靠近都不曾。她像是一幅画，是他心中的柔软，第一次，他想去保护一个人，即使不走进她的生活也无妨，只是远远看着，即可。
一笔一画，笔尖的墨些许勾勒，他的丹青很好，这是从小太公一点点教的，宣纸上，一个美目盼兮的佳人跃然而出。他用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眼睛，暖暖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