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的隐藏在了云中,仿佛在宣告着夜幕的即将到来。
从马车上远眺,一道城墙在荒原上延伸,然后又继续折回,几乎将附近整片的原野都笼盖其内。巨大的城门俯视着一切,城墙上是密密麻麻的塔楼,无数全身披甲、整齐划一的兵士在上面列队巡视。整座西宁府城就如同一只在黑暗中蛰伏的猛兽。
名号颂平的少女看着愈来愈近的城池,眼神中闪过一道莫名其妙的光芒。
西宁府城门外,远远望去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人员参差不齐,马牛车属更是不计其数。
随着太阳的日落,城门也会随时关闭,这条队伍中恐怕大部分的人都无法顺利入城。
“爷爷!爷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人群队伍中,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衫的小男孩一脸紧张地拽了拽身旁老者的衣袖问道。
“爷爷也不知啊,再等等吧。”老者抚了抚孩童的头顶,轻声安慰。
“可是爷爷,为什么那些人可以不用排队呀?”孩童指了指从身旁经过的几个骑着高头大马之人问道。
老者突然眼神一怒,啪的一下打掉了孩童的手指,低声喝道:“希文,爷爷告诉你多少次了,下次看到这些骑着大马的人千万不要用手指着他们,更不要高声谈论!”
老者说完蹲下了身子,将孩童被打红的手指放在掌心上轻轻的吹了吹:“希文,不要怪爷爷吼你,爷爷只希望你不要走爷爷的老路。我辈文人现在说话太轻了,经不起什么刀剑了。”
‘’希文知道了爷爷,希文下次一定好好听爷爷的话,”孩童擦了擦红红的眼眶,“爷爷,我们真的回不去家了么?”
老者慢慢站起身,这是一位面向慈祥的老人,头发梳的十分细致,没有一丝凌乱,发亮额头的下面是两条弯弯的眉毛,微微下限的眼窝里,一双漆黑色的眼眸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背着手向东方望去,一片连绵不绝的群山被云雾所遮掩,望不到顶,叹息道:“是啊,此生恐怕再也回不去了”,突然话风一转,“不过,爷爷希望你将来能够有机会回去看看,看看那片生养抚育了我们范氏数代的故土。”
“您放心爷爷,希文一定会带您回去的,希文还要去那朝歌城去与那嫈皇好好讲讲我的道理。”孩童目光烔烔,一脸肯定的说道。
老者听完仰天大笑,“那爷爷就等着那一天。”
一声剧烈的争吵从城门处传来,只见两伙车队产生了争执,挡住了城门。
“城门眼看就要关上了,凭什么让你们插队先过,等这十几辆车过去,门早就关了个屁的了!”一个身着紫色元宝服的臃胖男子冲着另一路车队喊道,身后随之聚来的一帮粗布衣裳短打扮的家丁护卫。
“好你个老刘,我这几车装的乃是章同知亲点的物品,你可有不让的道理?难不成你不想在西宁府混下去了么。”欲插队的车伍中,一个明显是领头人的中年男子回道。
“屁个章同知,今晚若是进不了城我这十几辆车,几十口人都得完蛋!就是知府大人的车伍老子也不能让!”
元宝服男子一脸怒气,撸起了两条胳膊上的衣袖。
“好啊好,让与不让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守城的军爷让谁进谁就能进,”中年男子说完就小跑到门旁,踮起脚,冲着一个看起来向小头头的兵士耳语了几句。
只见那领头兵士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向身旁的几个检查过路车辆的兵士摆了摆手。
“退后!退后!”几个兵士手持长枪将元宝服男子等一帮人向后驱去,几个仆役慢了几步还遭到了枪杆的殴打。
中年男子见状,指挥着自己的车队有序地往城门里进,目光挑衅的看着元宝服男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
元宝服男子一脸滞怒,咬牙切齿,但看着近在眼前的锋利枪刃,在月光下散发出阵阵寒光,敢怒不敢言,只得将一身怒气憋了回去。
“掌柜的,不如我们就冲进去,我就不信咱们几十号人还冲不过区区几个守城兵,等进了城您再上下打点一番,官府必不会追究我们。”一个仆役走到元宝服男子身旁轻声提议。
“放你的狗屁!”男子一巴掌把仆役抽飞,“别说你们这几十个熊蛋,就是再来几十个那也是白扯,这西宁府成能被区区几十号人冲进去那早就他娘的就被蛮夷的铁骑踏平了!就算冲进去,你以为能靠着上下打点就能了事的了么,无故冲击城门,那不仅是薄了府衙的面子,更是薄了都督府的面子,到时候不用别人,一帮小鬼就能把我们给分了!”
男子一连串的说完感觉心里舒爽了很多,一身的怒气都被释放了出来,甩了甩手,冲着那一半脸被打肿的仆役招了招手道:“有心了。”
“掌柜的您舒心就好,小的看那老贼头的马车也就十几辆,一会咱们向守城兵士打点一下,今晚车队全进城不是问题。”仆役一脸阿谀的说道。
“好!”元宝服男子大笑,拍了拍仆役的肩膀,“你不错,很不错。”
站在城门处的中年男子看着自己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驶进,神色轻松的点了点头,“自己这次提前完成了任务,同知大人必会赏赐我,可以好好放松去找自己那几房美妾了,数日不见,不知这几只金丝雀如何了。”
想到美妾那光滑如白脂搬的肌肤,丘壑起伏的丰臀,数日没碰女子的他只感到全身燥热,恨不得立马与之相见,好好缠绵。
几声烈马的嘶吼打断了他的幻想,中年男子抬头看去,只见几匹不同于自己车伍马匹的大马横冲而来。
几名守城的兵士更是远远地就愣住,他们此生还从没见过如此雄伟高大的战马。
领头的目光深邃,他倒是见过些世面,还在野战军伍时曾随大军见过这种不同寻常马匹的战马,还记得那是在宁州北部与凉王的大军相遇之时,远远望去,凉王的数千铁骑正是骑着这种凉州大马,身披重甲,手持长刀,震耳欲聋,尘土飞烟,时隔数里都能感到自己手中的长枪在颤抖,不知是手颤,还是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