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也是恨得不行,同时又很担心,担心赵明旸有朝一日找自己,清算他们之间的帐,她和她的那位嬷嬷都商量了好多次,要怎么应付赵明旸,可赵明旸总是忙忙碌碌,很少归家,他们的计划也都实行不了。
这个时候,忠勇侯就开始告诫侯夫人消停些,不允许侯府里的人去挡了赵明旸的路,侯夫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谁人不知,如今的赵明旸已经今非昔比了,不是当初那个她随随便便,就能派杀手去挑断手筋的男儿郎了。
而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忠勇侯世子,依旧过着潇洒的日子,甚至有人说起赵明旸,他还会高傲地说那是他的弟弟云云。然而他之前做的那些损害赵明旸的事,被很多有心之人记着呢,也会时常在他得意的时候,说出来扫他脸面。他也不当一回事,反而说他那是在激励赵明旸……
关于忠勇侯府的故事很多,而话题最多的,依旧是如今前途似锦的赵明旸。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炎热,鹿翘总觉得日子难熬,老夫人见她这样,好笑着说难得见她的这么好了许久,就打算带着她去乡下的庄子里去避避暑。
鹿翘对此求之不得。
主要是在这上京城,她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就想换个地方去看看。
老夫人让她回雨樱居等着,到了去的那天再去叫她。
然而第二天,尚书府就来了以为尊贵的客人,还指明要见见沈家五小姐。
鹿翘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位太傅大人为什么要见自己,她细想了下,自己确实不太认识这位太傅大人啊!
等到彩云扶着她到了前院正厅,给那位太傅大人行过礼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太傅大人旁边的,正温和地看着自己的赵明旸。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鹿翘觉得自己好像从赵明旸眼中看到了,欢喜。
可他欢喜什么啊?不是说好的,没有必要的事,不来烦自己的吗?
彩云扶着她坐下后,就听到堂上又是一派喜乐融融,鹿翘却是在思索着,赵明旸和太傅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来叙旧吧!好像太傅和沈尚书也不怎么熟吧?
很快,鹿翘就被太傅大人的话给惊住了,因为太傅大人是来替赵明旸提亲的。
提亲的对象还是自己。
鹿翘听完就开始不停咳嗽,害的老夫人担心不已。
“太傅大人,你看……我家意姗这身子……怕是真的……”
“老夫人,明旸虽没有别的什么能力,但是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若是能与五小姐结为连理,定不会让老夫人操心。”赵明旸毕恭毕敬地说道。
鹿翘很懵,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这时候,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说道:“赵公子如今可是自己建了府?”
“回老夫人,明旸的府邸已经建好,也从侯府搬出来了。”
“我家意姗这身子可不能管家……”
“五小姐进门后,无须打理内宅,府里一应事务都由管家管理。”
“这……”老夫人心动了,眼神飘忽了几下,才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咳好的鹿翘。
“好!这门亲事我答应了。只是亲事可以定下来,成亲得延迟些。”
“多谢老夫人成全。”赵明旸明显很高兴,对着老夫人又行了一个大礼。
鹿翘目瞪口呆,他们都不问问自己的意见的么?
回到雨樱居后,彩云嘟着嘴说道:“姐姐,那二公子好不要脸,当初我们那么帮他,如今他还……”
鹿翘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对她说:“我刚才在祖母同意后,探知了她的意思。”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啊?”彩云疑惑。
“祖母是想,她一把老骨头了,担心活不了几年了,所以给我找个靠谱的娘家,恰好赵明旸又是个有能力的,又是个有魄力的,前途也是一片大好,比起去年侯夫人来提亲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觉得答应了也好。”
彩云愣在原地,“老……老夫人明明很健朗的啊……”
“彩云,我回来这一路上想过了,我们终是要离开的,沈意姗这身子,我迟早也得还给她,我想着能不能在去庄子这段时间里,给她输些灵力,看能不能让她在我离开后多活些日子。”
“可是姐姐你之前给她输的灵力还不够多嘛?她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彩云嘟着嘴说,倒也不是她看不上这沈五小姐,当初自己和姐姐救起她时,她就奄奄一息,姐姐还给她用了还魂草,输了不少灵力,结果呢?
“如果还没有用,那我们也是尽力了啊!”鹿翘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们这次来救的第一个人,也和我们有缘,能帮就帮嘛!”
彩云不说话了,毕竟想想,当初还是自己提议要就沈意姗的呢!唉!早知道一旦粘上缘分这东西,就甩不掉,打死她,她也不扯着姐姐救人了。
晚饭时,老夫人在饭桌上拉着鹿翘的手,把心中的话都剖析给她听,起先鹿翘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听到老夫人说,不想她来世上走一遭,该经历的还没经历就走了,她心疼。
鹿翘想起那个时候,九岁的沈意姗落入冬湖,被救起后就陷入了沉睡,若是没有自己和彩云,沈意姗早就在九岁那年死了,那时候老夫人得多伤心啊!
这毕竟是她从襁褓里就开始养的孩子啊!陪了她整整九年的岁月啊!
鹿翘看着老夫人哭了,眼泪也跟着不停地流,彩云也在一旁听得哭的稀里哗啦。
顿时整个寿松居都是一片哭声。
吃完晚饭回到院子里后,彩云的情绪都没平复下来。
“你哭什么啊?”鹿翘有些好笑地问她。
“下午姐姐和我说的时候,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看到老夫人说的时候,心里就好难受。”彩云擦着眼泪说道。
鹿翘想起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样子,心里也还有些酸涩,这还是她在人间体会到的另一种感情呢!
不舍。
“好了,别难过了。毕竟五小姐这身子骨也在这里摆着呢!老夫人不想让她有遗憾也正常。”
“我看到老夫人的样子,还想起了榕树爷爷,也不知道他在聚灵山过得好不好?”彩云哭的一抽一抽的。
鹿翘想起那个慈祥的老头儿,也叹了口气,没在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彩云的手安慰她。
最后在经过了和赵明旸定亲的事后,鹿翘和老夫人才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去了乡下庄子里避暑。
婚期定在了明年初春,老夫人说那时候天气好,说不定沈意姗的身体有可能就好些了。
鹿翘在庄子里避暑的同时,不停的给沈意姗输入灵气,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沈意姗总算和常人无异,只是虚弱些罢了。
鹿翘和彩云都松了一口气,和沈意姗商量过后,之后回到尚书府里,没有其他的重要场合,沈意姗都会是她自己本人呆在院子里,而鹿翘和彩云则是可以随时去外面到处走走。
之后也果真和她们商量的那样,大多时候都是沈意姗躺在屋里养着,鹿翘带着彩云到处去玩。
这日,鹿翘和彩云回了上京城,跑去了茶楼,坐在窗边瞧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听着茶楼里的那位说书先生讲着古老的故事。
“唉!你们听说了吗?忠勇侯府的侯夫人被抓了。”
“我到是听说了一些,但是听得不全乎。”
“唉!我和你说啊!那侯夫人被之前那位探花郎告到御前了。”
鹿翘和彩云顿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探花郎如今是太傅的爱徒,在朝堂之上又颇有些人脉,就收集好了证据,有太傅大人做保,就把他那嫡母告到了御前。”
“那侯夫人十几年前给探花郎的生母下了毒药,在探花郎出生后就没了,这件事的证人是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原本这位嬷嬷是忠心侯夫人的,只是今年自从探花郎的官路畅通后,这位嬷嬷就被侯夫人赶出了府,还没回到家呢,就被人砸伤了,如果不是探花郎恰好路过啊!这嬷嬷早就被人砸死了,于是这位嬷嬷就去御前做了证人。”
“还有我听说啊!前几年探花郎的右手筋,还是被侯夫人派人去伤的呢!若不是探花郎好运遇到神医,都不能考上功名了。”
“是啊是啊!如今的朝堂上,哪里会要身有残疾之人啊!”
“这位侯夫人也真的是好生歹毒啊!”
“而且皇上追究之前,探花郎的手筋被伤的事,连带的忠勇侯爷都被迁怒了。如今的忠勇侯已经是一个七岁小孩袭爵了,好像是忠勇侯所有孩子里年纪最小的庶子。”
“我听说那侯夫人买杀手伤探花郎的手,不就是想让那个纨绔世子袭爵吗?怎么的?还是换人了?”
“何止换人啊!那世子本来就是个草包,只会吃喝嫖赌,还和一些落败的世家子弟,打算拥护三皇子登上皇位呢!结果这结党派一事又被人捅到了御前,这不就……”
“当今陛下正当壮年呢!这世子也真是胆大包天啊!”
“就是就是”
“………”
鹿翘端着茶,看着彩云微微一笑,“他还算没让我失望。不然我可不敢想象五小姐嫁过去会是什么样子呢!虽然他自己在太傅的帮助下建了府,可他那嫡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那侯夫人罪有应得,那忠勇侯也是个蠢的。”彩云嗑着瓜子说道。
鹿翘只是笑了笑,世人都道:善恶有报,到也不算是胡诌绉的。
第二年春天很快就到了,鹿翘和彩云坐在庆福楼里,看着沈意姗被沈三少爷背着出了门子,入了花轿,赵明旸骑上马走在前头,一路吹吹打打的去了赵府。
鹿翘带着彩云又去了很多地方,看尽了人情冷暖,再回到上京城时,已经三年后的冬天了。
沈老夫人身体已经不好了,沈意姗拖着她那病歪歪的身子,一直在沈府,照顾着沈老夫人,赵明旸心疼她,劝了好久才将人劝了回去。
只是第二天等到沈意姗刚跨进沈府大门时,就听到仆人们四下奔走,一个传一个的说着,老夫人去了。
沈意姗扶着门框踉跄了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继而倒地不醒。
赵明旸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沈意姗的手。眼底遮掩不住的伤痛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