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当日建康城内沈放大宅亦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府内,沈放正在与钱德把酒言欢,已微微显出醉意。
“沈大人,你的旱船彩灯今年的上元节应该是出尽风头,甚至陛下的巨龙彩灯也不及啊!“钱德道。
”哈哈,言重了,我这也就是替王将军抬轿扬威罢了!“沈放端着酒杯,志得意满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家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狗奴才,什么事这么慌张!慢慢讲来!“沈放借着酒劲呵斥道。
“大,大人,旱船,旱船彩灯塌了,砸死了好多人!”家奴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说什么?”沈放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一把抓住家奴的衣领道。
“内眷可有死伤?”沈放怒喝道。
“夫人们,只是轻微伤,只是那抬轿的人多有死伤!“家奴战战兢兢说道。
“钱兄,救我!”沈放一脚踢开家奴,冲着钱德鞠躬作揖道。
钱德听到这个消息倒也吓了一跳,不过缓了一下,说道”不过是场意外,沈兄何必惊慌?“
”钱兄有所不知,陛下正命御史中丞刘启和尚书左仆射刁喜严查户籍。责令不分侨、旧、流民以及私属佃农,限期一律在所居郡县编入正式户籍,不得隐瞒、藏匿,违者重罚!“
”土断之策,我早有耳闻,只是不明这和旱船彩灯之祸何干?“
”钱兄,这砸死的旱船抬轿轿夫皆是未入户籍之人啊!我负责王将军府下田曹,这刘启和刁喜本就盯我甚严,我怕是这次会借题发挥啊!“
”户籍隐瞒,又非你一家,而且王将军一族权倾天下,陛下怎可能动你?“
”此言差矣,会稽王恒,乃是将军远亲,只隐匿十余户即被那刘启下狱治罪!王道丞相亲自上书说情,都不赦免啊!“
”如果是王将军上书,我相信陛下不会不给情面!“
”正是,此事全赖钱兄在大将军面前周旋!我那小妾彩蝶,我看钱兄喜欢,若是不嫌弃,我便明日送于贵府上......!”
“啊,这个嘛,那就让沈兄割爱了!”钱德垂涎欲滴的看着旁边斟酒的彩蝶,连连点头道“沈兄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差人飞鸽传书于将军!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将军保存实力而隐匿户籍,将军必定会启奏陛下不予追究!不过,你还要尽快派人去把那些尸体和伤者抢回府里或......才更稳妥!“钱德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恶狠狠道。
清溪桥,旱船彩灯之祸现场。
谢吉与太子一直帮着府衙官差疏散百姓,待受伤百姓都被抬走之后,围观百姓也被驱散。
忽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气势汹汹跑到旱船彩灯之处。
“那些伤者哪里去了?”这些人大声喝问道。
“已经抬去医馆医治,你们是干什么的?”府衙官差问道。
这些人不由分说,冲到桥上,把死者的尸体居然向秦淮河丢去。
刚丢下去一具尸体,一个身影纵深约上清溪桥,紧接着身形一晃,举拳击向这些家丁模样的人,这个身影正是太子。
谢吉紧随太子,几个健步冲上桥,运气挥拳打向来的这伙人。
这些家丁见这两人挡住自己去路,纷纷亮出家伙,旁边的官差这时也醒过神来,跑上桥来帮忙。
一个校尉模样的人大声喝道”尔等何人,闲杂人等尽快离去!“
这些家丁都有些功夫在身,不理校尉所言,一刀劈了过去。
校尉大怒,率官差也与这些人动起手来。
眼见官差干涉,太子和谢吉反而退到一边,而且越来越多的官差听到打斗声向这边跑过来。这伙人见势不妙,一个呼哨,转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奇怪,这些人不来救人,为什么来抛尸,甚至杀人?”谢吉纳闷道。
“没什么奇怪的,必定是这死伤者身上有什么隐秘在身!杀人者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而已!“太子淡淡道。
”太子殿下,你贵为东宫,为什么下苦功练就一身功夫,搞得和江湖武侠似的?“谢吉好奇的问。
”贵为东宫,未必能号令三军,即便有一天能号令三军,也得有一身武艺保护自己活到那天才行,乱世自保而已!自我记忆以来,经历无数暗杀,身边死伤无数护卫,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练就绝世武功,无人能轻易杀我!”太子耐心的给谢吉解释道。
“啊?做太子这么危险啊?”谢吉吐舌头惊诧道。
“其实当今皇族,只是众门阀士族的平衡,而非一统而号令天下的天子!门阀氏族们又醉心于偏安一隅,乐得在此争权夺利、纵情享乐,毫无北伐收复中原之志!”太子狠狠的说道。
“中原现在是何景象?”谢吉问道。
“胡人屠戮汉人的人间炼狱,群雄逐鹿,百姓生灵涂炭!再过几年,我和你一起去中原一探,他日必把这些胡人逐出中原,赶回塞外!“太子踌躇满志道。
”那太危险了吧?“谢吉心想,嘴上却说道”好啊,好啊!“
”太子殿下,臣刘启见过太子!“突然有人喊太子,来人年纪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微微发福。
”刘大人好!你怎么过来了!“太子回道。
”我盯这沈放好久了,他隐匿流民户籍不报,这次听说旱船花灯酿成灾祸,我特地过来看看有无线索!“
”这轿夫有伤者已经抬走,刚才还有一伙人来毁尸灭迹,估计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刘大人可以去医馆仔细查问那些轿夫,自可得出结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