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的大人们最近陷入了困惑,为什么年纪最大的林白和年纪最小的豆豆总是混在一起。明明相差了七八载的年龄却这般亲近,这半年来出门都是俩人手牵着手,从中午出门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一问起来都说林白带着豆豆出门念了经,说是早早就要给豆豆灌输学习的思想。
也奇怪,大人们每次一到考核的时候去问豆豆,豆豆还是一问三不知。背课本背不出,小算数也不会算,支支吾吾一到考试就发愁,天生就不像是个学习的料子。可是一到身体素质考核的时候,豆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上蹿下跳,跑步跑的竟比大人还要快上许多,两条短短的小腿倒更像是轮子一般,跑步时看上去绕成了圈圈直转。不到两岁的孩童能窜上果树摘果子吃,这在崖林可是件从没听人说过的奇怪事件。
慢慢的春去秋来,时间也过了四年。豆豆已经是个五岁多的孩童,平日里在教堂中就属他最讨大人们的欢心。要形容现在的豆豆,简单的用可爱、乖巧是不足以说明豆豆的外形的。如果真需要用词的话,水灵、伶俐倒是更加符合一些,本就天生瞳孔异于常人的豆豆再配上现在这样的性格,说豆豆是全教堂人的宝藏也不为过。
因为常年嬉笑的原因,豆豆的眼睛即使在平时也是弯弯的,仿佛弯月般温和皎洁,就算没什么表情也会透露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因为豆豆是山下村民们送到教堂里来的,所以豆豆平时很节约,在教堂中也不曾置办新衣,都是穿着哥哥们之前所穿的旧衣裳。
那些旧衣裳看着虽旧,有些甚至已经洗的发白褪色了,但穿在豆豆身上总会笼罩着一股别样的气质,在教堂的孩子们中一眼就能看出,像是温暖的小火苗笼着一般。
平日里和大哥出门去崖林找大怪兽和光头叔叔的时光算是豆豆平时最开心的时光,光头叔叔教大哥舞剑,扎马步,还带着大哥修炼。空闲下来就听着他们说打仗的故事,每次说到这里,林白和豆豆都会特别兴奋。大怪兽叔叔总是眉飞色舞的和豆豆说他之前在战场上是多么的英勇,使着把戟无敌于战场。
【崖林深处·历前1年】
“豆豆真不是我说,我当年那把戟有足足四米多长,我那时在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只见我在马上一个后仰,那戟瞬间就刺了过去把他们大将挑在戟上甩上了天,别看你大哥现在使剑使得飘逸帅气,等以后我教你耍戟,两秒就让他投降。”老三吹起牛来真的是整个身子直晃,激动无比,都没注意到隔壁将军的嘴巴也微微上扬了些。
豆豆听得很兴奋“怪兽叔!那你啥时候教我耍戟啊!”
老三一听挠了挠头“这得…等等,你还太小了”好像是有些什么难易说出口的苦衷。这么些年,将军一直在教导林白剑术,兵法,吐纳,甚至还偷偷让林白尝了尝老三的冰雪结晶想要看看林白能不能会法术,但是都失败了,除了法术,林白真的是所有的东西一学就会,聪颖无比。但是他们俩就是不教豆豆些什么,每次都是用一些你还小,等等吧,没办法,我饿了,爬山吗这种理由搪塞过去,谁曾想豆豆也不计较,他们一岔开话题豆豆就会顺着他们也转开话题。
豆豆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明显了,老三和将军一日日看着豆豆的变化,也有一丝着急,当年小蓝猪来过之后让他们守在这两个孩子身边,说豆豆是天地间的一个异变,生来多难,但是朋友所托需要好生照顾,却不能教他任何,因为他——不是凡人能够教的完整的,但是林白倒是和小蓝猪有着一丝关联,这微弱的一丝关联使得两个男人倾其所有,想要尽快将林白变得强大起来,以应对豆豆多难的生活。
至于豆豆,也只能让他跑跑步,动动筋骨。
豆豆听完了今天的故事,觉得十分尽兴,拿着根小树枝在半空中戳来戳去。跑到树的左边喊出声来:
“呔!对面那贼将,可敢与我豆大将战上个三天三夜?”
然后两条小腿抖了抖,绕到了树的另外一边:
“有何不敢!尔等尽管过来!”
“看我豆大将的超级无敌旋风开天戟!呀呀呀呀呀呀”豆豆向着树就冲了过去。发现光头叔叔站在了面前。
“豆大将赢了吗?”
“赢啦光头叔!等我长大了,一定打下一整个国给你和怪兽叔生活!”豆豆笑的眯起了眼睛。
“好啊,那叔叔等着豆豆长大啦。”
“如果有一天叔叔们都不在了,你也要记得给叔打一个国哦,好男儿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光头将军罕见的对着豆豆笑了。
这么多年里,将军对林白有如师傅一般,但却对豆豆一直不冷不热,好在豆豆也不在乎,可谁又能知道一个全军覆没将军的痛苦,他一直告诉自己,军营覆没,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不想再和任何人产生感情,可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能自己亲自做得了主呢,豆豆每日挥着小肉手打的招呼,胖胖的小手捏过来的果子,这些一点一点,都在将军的心中发酵着。
还有一回,豆豆红着眼睛过来,睫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里面有几颗闪烁的泪光。将军开口一问,他却说梦到两个叔叔不要他了,他梦里喊了他们好久,追了他们好久,他们也没睬他径直离开了崖林。
将军蹲下身来笑了笑:“豆豆乖,光头叔叔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然后给豆豆拿了那颗他打磨了五六年的石珠,说只要石珠在一天,他们就还会在一天。这天的天空色彩格外的纯净,万里长天没有一丝云朵,透着湛蓝明亮的气息。
豆豆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他伸出双臂抱了抱将军,还悄悄附在将军的耳边:
“叔叔谢谢你~”
将军愣住了,那天空的蓝色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不管将军怎么努力睁眼都依然结着,无法驱散。那感觉就像是将军心里那被万千生命所结上的锁突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用力的掰扯,那孩童在那锁前看着格外瘦弱纤小。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但却竭尽全力想要解开那无边的罪孽。那细细的身影,满头大汗的脑袋,因为用力而冒出丝丝血迹的孩童的双手就这样映在了将军心中。
谁能料想到,万千年的时间长河里,这颗石珠就一直存在了世间,成为了不朽。而将军却没有如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