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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闻尘已经苏醒了三天,眼睛中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东西,但是怎么都看不清,闻尘只能半眯着眼睛,环视这个已经呆了许久的病房,忽然,一阵带着酒精味道的风涌入安静而乏味的空间,酒味里掺杂着劣质香烟的味道,闻尘只能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模糊椭圆悄咪咪的从门口走进房间,椭圆手上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闻尘知道这个味道,这是那个姓龙的老头子身上的香水味,但是如果这股味道出现在亡命之徒身上,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因为没有人探望病人会蹑手蹑脚,手上还拿着拥有黄色和红色以及绿色线构成的方形盒子。闻尘眯着眼睛,假装淡定,不动声色的从被子下抽出呼叫器,然后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手中轻轻一摁,闻尘没有想到的是,呼叫器发出了极度悦耳的声音。然后那个电子女音从四面八方传出。

“闻尘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情?”电子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可闻尘感情现在却十分的丰富,他想大喊救命,但是有没有办法直说。

“帮我联系一下张小喵,我有些事要给她说。”闻尘下意识地想出了张小喵的名字。

“好的,先生。”电子音突然变成了一段曼妙的歌曲。

“喂,哪个傻逼打扰老娘美容觉?”电话里张小喵的声音极度嚣张的传出。

闻尘没敢说话,他看到这个黑漆漆的椭圆在电话拨出的一瞬间变得极度紧张,椭圆快速的把盒子放在了闻尘床头,然后有悄悄的摸了出去。此时的闻尘快哭出了声,一半是害怕桌子上的东西,一半是害怕张小喵在电话里发威。

“张~张~张小喵,我有存款存在世联,大概五万多宇宙币,密码是你生日,我还有笔钱被人骗着入股到月球开发公司,能要回来的话尽量要回来。我前段时间给老头买了一条什么的烟,我怕你发现藏在了公寓二楼的公共厕所里,记得帮我给老头……”闻尘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这句话,电话里却完全没有了声音。闻尘声嘶力竭的喊着喂喂喂,忽然有人揪住了他的耳朵,闻尘吓得一哆嗦。可他闻到了那股专属张小喵的味道,他一只手保护住被揪起的耳朵,一只手指着床头的危险品。

“跑……跑。”刚刚恢复的嗓子似乎又一次哑火。

“跑——跑个屁!这是哪个没品的人送的花,用鞋盒装着玫瑰和康乃馨,我爱你母亲?”张小喵似乎转念一想,把手一松。

“老混蛋刚才来过了?这老混蛋有多心虚,才能趁着老娘在门口补个觉的时间过来看看你。”张小喵说罢,闻尘老脸一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看向天花板,话说这个风格还真像那个不修边幅的老混蛋。张小喵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一次揪住了闻尘的耳朵。

“小崽子挺有钱呀!投资月球开发公司?我就说怎么非要去月球度假,想看看自己的钱建造的工程,然后跟我吹牛呗!”张小喵捏着嗓子学着闻尘说话。

“小喵看到没有,这片停泊就是我的钱建造的,这片停泊已经被我承包了,哈哈哈。”张小喵学着闻尘发出怪异的笑声。闻尘想借机找个借口,谁知道张小喵的手劲越来越大。

“小崽子,可以呀,学会花钱了。”耳朵很痛。

“小崽子,可以呀,都会藏东西了。”耳朵巨痛。

闻尘只能像公鸡一样嗷嗷嗷的乱叫,忽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闻尘眯缝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这一只白色的椭圆,张小喵看见这个人似乎表现的有点奇怪,抓着闻尘耳朵的手似乎直接停滞,张小喵愣住了?闻尘也是一愣,因为他熟悉张小喵,这种愣神的发生几乎不会在这个古灵精怪恶女孩身上体现。

“章小喵?”张小喵有些诧异的问道,并把章字念的很重。

闻尘知道这个名字,存封了很久的名字,扫把星一样的男人。闻尘在孤儿院里是被冠以“坟墓里孩子”称号的男人,像这种类似的诨号,就像东邪西毒一样,不能是唯一的。而章小喵就是和闻尘并驾齐驱的男人,“来自扫把星的你”。是因为章小喵有异装癖,常年女装,而且对自身性别的认知确实不是那么明确,而且喜欢下判断,每一个判断都是孤儿院惨痛而深沉的噩梦。闻尘还记得以前孤儿院里的阿姨习惯性的把张小喵称为大喵,章小喵称为小喵,闻尘深刻的记得扫把星之所以是扫把星的原因,闻尘想都没想嘴里的话已经说完了。

“小喵,你好?我没啥事,你放心,不用特地来看我,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先休息了。”

闻尘说罢,立刻逃脱出张小喵的魔爪,安安稳稳的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追悼会般的寂静。章小喵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坐在闻尘左面,默默的看着闻尘,张小喵冷哼一声,也径直坐在了闻尘右面,撅着嘴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

闻尘心里苦呀,他似乎发现病房内的气氛有一丝丝诡异,也幸亏眼睛现在看不清,厚着脸皮当个病号就好了。

忽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本来平静的湖水,推门的人似乎极度没有礼节观念,浓郁的酒精伴随着一丝经久不散的旱烟味直冲屋顶。

“闻宝宝还好不?喜欢我送的花不,玫瑰和康乃馨呦!新时达成功男性的标配,一手爱情,一手事业!助闻宝宝的爱情和事业一帆风顺。”闻尘不用想就知道这种轻佻还口无遮拦的行为只有那个老头子才能说得出来。

“刚才有点事,出去抽了根烟。哎呦,喵喵喵也在,正好不用找你去了。”老头子羞涩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刚才碰到了你们月球的那个导游辉叔,都没有保护好我家的闻宝宝,更可气他竟然买的康乃馨,年轻人正是活力四射的时候,康乃馨这种大妈花完全跟你们不搭边呀!我一气之下,就抢了过来。玫瑰可是好东西呀!铺在床上,气氛是相当的不错呦。不过康乃馨也不用扔,我这有个老偏方,那是相当的补呀。”老头子说完就朝着闻尘抛了个你懂得的媚眼。老头子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病房内诡异的气氛,和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静静的坐在闻尘左手的柔弱女性。

张小喵忽然站起来,指着老头子的鼻子就是一顿骂。老头子也不反驳,就只能缩着脖子委屈的看着张小喵。闻尘有点看不下去了,赶紧指着章小喵岔开话题。

“这位是我们以前孤儿院的朋友,章小喵。”闻尘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但还是尽量保持音量清晰。

“不是弓长的章,而是立早的章。”老头子明显一愣,然后一脸惊喜的看着闻尘。

“我还说你不开窍,这……这左手爱情,右手爱情呀,金屋藏娇,左拥右抱呀!”张小喵似乎看不下去了。

“毕竟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之间才是真爱。”然后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老头。老头子长长的嗷了一声,然后用一种怪异的嫌弃的眼神看着闻尘和章小喵。

“老了老了,年轻人真的是了不得,嗤嗤。”

“不过话说回来了,闻宝宝,你大概什么时候能休息好,我们有一点比较紧急的任务了。”

老头子用手在闻尘眼睛前面挥了挥问道。

“我手下也只有你们两个,就很窘迫,不过任务不难,安全性老头子在这里了给你们打个包票,就是要花点时间,你们的假期似乎也被毁了,不如跟我去小小的公款度个假。”老头子眼神很期待,但是眼角却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严肃。

“关于月球这次爆炸的调查报告出来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宇宙露了个点,赶巧不巧,漏在了月球外部环形轨道上,据新闻说是空间碎片具象化,在月球外轨道划了条口子,引起的惰性气体内漏,加上篝火晚会的密封层质量太好了,就这么一来一回,嘣!“老头子撅着嘴手舞足蹈的解释道。

“可是,太巧了吧!”老头深深的看了闻尘和张小喵一眼,又换了一种眼神看了一眼一直在沉默的章小喵。

“任务事情我三天后在细说,闻宝宝先好好养伤,期待你生龙活虎的蹦蹦跳跳的出现在我面前呀,虽然你的私生活我不应当干涉,但我是真没想到呀!真的为喵喵喵感到不值。”老头又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闻尘。

闻尘立刻坐起来,想要解释解释,可老头子只留下一个猥琐而又绝尘的背影。闻尘转头看向张小喵,张小喵似乎也猜到了闻尘的反应。留下一个猥琐的笑容,快步走出病房,嘴里还念叨着。

“跟小喵好好相处呀!”

两人都走后,章小喵起身给闻尘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闻尘,你还能记清孤儿院里的人吗?”章小喵的声音非常的轻,他说话的声音和女声几乎一样。

闻尘听闻后先是一愣,然后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你还记得孤儿院的生活吗?”章小喵又是一问。

闻尘忽然间似乎闻到了孤儿院里那股特殊的味道,像是无人打扫的房间里扬起的灰尘,又像是雨后泛起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闻尘还记得孤儿院的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春天来到后,桃树在一夜间红花满布,整个院子里都是花香。花香很是刺鼻,闻尘小时候最讨厌这股味道,可现在的闻尘似乎完全想不起桃花的香味,又或是孤儿院的腐朽,记忆中的一切模糊而又虚假,他记不清自己和张小喵的第一次见面,也记不起孤儿院中的很多事情。

“我们冬眠了太长时间,有很多东西都忘记了,大夫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呀。”闻尘有点搞不清章小喵到底要说什么,章小喵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坐直了身体。

“我的时间不多,接下来的话你一定放在心上。”章小喵忽然极度严肃而且小声的说道。

“我们被篡改了,无论是时间,地点,记忆还是关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都是错误的。你一定要想起孤儿院里的一切,安娜妈妈似乎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你一定要去寻找,我的时间不多了。”章小喵又一次看了看时间。

“我们行进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方向,貌似他们造成的影响只有你接受的是最少的。”闻尘听着章小喵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闻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极度怀疑章小喵疯了。作为一批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而言,长大是奢侈的,变疯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闻尘傻傻的点了点头。他不想反驳或者是嘲笑章小喵,毕竟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章小喵似乎也完全不顾闻尘的反应,不停的看表,不停的重复自己没有时间了。

“小心张小喵和我们曾经的同伴,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闻尘,你一定要活下去纠正一切,不,你能够清醒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章小喵紧张的看了看表。

“可能你现在不信,但终有一天这个你现在熟知的世界会让你产生怀疑,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怀疑一切。”

“再见了,闻尘。”章小喵忽然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警告你,闻尘。”说着章小喵夺门而出,留下一脸震惊和懵逼的闻尘,闻尘刚刚还在想自己是否认识比较靠谱的心理医生。

“喂,大哥,我没听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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