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这是欧阳澈的脸，是吗？……
几分熟悉，却也几分陌生。他的容貌未变，岁月的积淀反倒添加了他几分沉稳的魅力，只是，他那样的痛苦表情，她从未见过……
“言儿，很疼是吗？……你忍一忍，朕马上带你去仙华山，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
“我已经不痛了。”柔柔的声音，他的声音就此顿住，漆黑的眸子紧张地落在她眼底，他的手不确定地摸着她的眼睛，“真的不痛了？你确定？”
缪卓言摇摇头，倏然有泪滚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的样子，让她无法将他跟雨夜成婚那日的欧阳澈重合……
“怎么哭了？不是说不痛了吗？……”他紧张地擦着她源源不断的泪，缪卓言忽然惊叫起来，血，好多的血，在他白色外衫上，像一朵朵怒放的牡丹……
“血！……”脑袋一阵阵晕眩，“快止血！……有没有药水，有没有纱布？……”
身子被大手给扶正，那漆黑的眸子那般认真地望着她，带着几分不确信，缪卓言却觉得自己要疯了，刚刚，到现在，他的血流了那么久，即便是铁人，也不能这么着的吧……
“你疯了欧阳澈？再这样流下去，会死的！……快传御医，快啊！”
“你的眼睛……”欧阳澈舔了舔干燥的唇，心紧张得止住了呼吸。她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是这样吗？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跟往常不一样的目光……
“皇上，衣服已经拿来了。”香儿气喘吁吁地把整齐的衣服放到一边，“奴婢请了周御医，皇上！”
惊叫声响起的同时，欧阳澈的身体咚地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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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药，止了血，缪卓言望着已经擦拭干净的地面，独自发呆。
世事难料……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在黑暗中度过了，可谁曾想到，就这样恢复了光明？……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怎么都开始读不懂他了……要她留下七日，究竟是为什么？对她忽而冰冷，忽而温柔，是为什么？还有他说的那句……
“……我爱你……”
虽然是那样轻，她还是清清楚楚听见了……他在说什么？爱她，怎么可能？可是，骗她？她早已全然没有了价值……
“香儿，你也太放肆了！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敢不让我见皇上！你是不是疯了！”“啪”地一个耳光，缪卓言拧了拧眉，目光顺着哭啼声望去，香儿跪在地上，肩膀不断地抖动。
“洛妃娘娘，香儿不敢！这是皇上的命令，皇上说了谁都不准进来！请洛妃娘娘留步！”
“放肆！”又是一个耳光重重甩落，接着，磕头声响起：“洛妃娘娘请留步，这是皇上的命令……洛妃娘娘留步，香儿给您磕头了！”
“走开！”
一声痛呼，香儿的身子重重地撞倒在墙上，她又艰难地爬起，抓住了藜洛的裙子，“洛妃娘娘……”
“贵为皇妃，又何必为难一个婢女？”缪卓言的声音轻轻地透过帘子，藜洛的身子猛地一僵。昨夜，她竟然留宿欧阳澈的寝宫？她拿着簪子要他的命，他竟然还将她留下过夜？那张龙塌，三年，整整三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近……
不甘嫉妒在眼底疯狂涌动，缪卓言清澈的眸子依然是淡然安静的。与三年前相比，藜洛已经有了太多戾气，她还记得，那时在欧阳澈怀里的她，连说话都是小小声声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藜洛的手指简直要戳到了缪卓言的额头，她看清楚了，她的手颤抖得那样厉害，虽然她的态度嚣张得很，眼底，却流露着那样巨大的恐惧。
缪卓言只是淡淡地微笑，正要开口，她激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竟然还敢出现！你忘了自己对皇帝做过什么！你竟然想杀死皇上……一次没有成功，还想要第二次吗？”
她忽地恍然大悟地开口：“难怪今天匆匆忙忙地请御医，是不是皇上怎么了！”
藜洛疾步走到床边，果然，欧阳澈正双眼阖着躺在床上。攥紧了手心，她厉声道：“香儿，你说，是怎么回事！”
“洛妃娘娘……香儿，香儿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喊香儿的时候，就已经满地是血了……”
“你这个贱人！”
她恶狠狠地开口，手高高扬起，还未落下，就被缪卓言扣住了手腕。她澄澈的眸子依然一片清明，淡然冷笑：“洛妃娘娘虽然贵为娘娘，动不动就打人，也是不对的……”
“好，就跟你讲道理！”藜洛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把皇上弄成这样，几次意图弑君……来人！”
“洛妃娘娘，有什么吩咐？”一排侍卫很快出现在她眼前，藜洛挥了挥手，道：“把这个意图弑君的女人，抓起来！立即处决！”
“不要！”香儿咽了咽唾沫，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对皇上的重要性，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样温柔这样紧张地对待过一个女人，更没有见过皇上把谁带到寝宫。她是特别的，一定是最特别的……
“洛妃娘娘总那么着急着要我的命吗？”缪卓言缓步走近她，低声道，“可是怕什么露了馅？如果没有记错的，欺君之罪，也是罪无可赦的……”
藜洛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是在提醒她，在冷宫里，她跟她说的话吗？说来说去，都是怪那个怕死的太监，竟然下手那么慢！要不然，现在，她已经是一具死尸！早就埋在了地上，更别说还有什么本领魅惑皇上了……
“是你说的？朕下令将可儿乐儿处死，还要言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是你带的她，去冷宫？”听着疲累的声音，那样轻，却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藜洛顿时僵在原地，那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是那样冰冷决绝的温度，又闪着愤怒的烈焰，她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