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是慕容山庄的人？”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慕容尘吗？”
慕容邪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他斜睨了她一眼道：“慕容山庄的事，慕容山庄的人都跟我慕容邪无关。我顶多只是冠了慕容这个姓氏罢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我没有一样是看得顺眼的，我早就不管慕容山庄的任何事了！”
也许纠杂着太多她并不了解的东西在里面，不过，慕容邪却真的是慕容山庄有关，应该也跟慕容尘有关系的吧……缪卓言笑了笑，道：“虽然我不了解慕容山庄，但是……慕容尘却真的是个好人。”
“你说那小子！”慕容邪冷哼一声，道，“这小子虽然心地不错，不过，太听他父亲的！他父亲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明明自己不爱做官，却在父亲的授意下做了御医！……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放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偏偏喜欢到官场勾心斗角！以前又不是没有受过罪，非得要这份虚荣吗！”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放下的……”缪卓言轻叹一声，道，“不过就像你说的，慕容尘并不适合在官场，他心高气傲，不懂得世故圆滑。所以，在南钰的生活，他比较自在……”
“南钰？你说这小子到了南钰！”难怪那么久都没有听过他的消息！慕容邪眯了眯眼睛，探究地看着缪卓言许久，才狐疑地问道：“你倒是对他了解不少！连我都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你怎么知道？……你是他什么人？据我说知，除了香雪那个丫头，他没有怎样跟女人交往过……你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他……帮了我很多……”
“那他呢？”慕容邪指了指尚未醒来的欧阳澈，“他又是谁？……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竟然会中牵心蛊？牵心蛊在世间失传已久，只有慕容家的人才知道下蛊的方法，就连慕容尘也未必清楚。他的蛊毒……是从别人身上转移而来，否则不可能会致命……不过奇怪的是，蛊毒的转移要天子之血，阴阳交合，我想不通是怎么做到的……”
喉间哽塞起来，是了，那七日，天子之血，阴阳交合……缪卓言咬咬唇，道：“真的会没有办法吗？……师傅说过，这世间一物降一物，没有道理牵心蛊是无解的……一定有什么办法是我们不知道的……”
办法……这丫头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办法总应该是有的。只是，不是他不愿意尝试，而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去尝试……蛊毒转移之后，毒性愈烈，他已经能把出死脉，该如何解？
那味药丸……慕容邪的眉头拧了拧，握了握手中的药瓶。这颗蓝色的药丸，其实并不是传下来给他的，而是给他的弟弟也就是慕容尘的父亲慕容欧的。他的性格跟慕容欧太不一样，他喜欢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最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而慕容欧却一心一意地想要出人头地。为了自己的前途，他甚至将家族中密传的绝情咒都告诉了安紫心……
至于这颗药丸，他已经忘了多久之前，一个晚上，他在花园里散步，竟看到安紫心手里拿捏着这颗药丸，冷笑着说：“慕容山庄的最后一颗神药，也被本宫毁了……这个世界上，这药就会在世界上消失，所有的配方都会消失……”
他就这样捡了个正着，只是，这药丸究竟是什么用处，他也并不清楚。虽然小时候曾经听父亲提及，这神药虽神，却是奇毒无比，只是，那么多年，他怎么都不明白，这么多味补药在里面，为什么竟然会是毒？莫非，他还没有解开的那几味药会是毒药？
“……你醒了！”听着雀跃的声音，缪卓言已经跑到了欧阳澈身边，扶起他的身子，拿过他的手掌细细看起来。
“真的没事了？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缪卓言转过头来，眸子里跳跃着激动的光芒，“慕容前辈，你的药实在太神奇了！……”
“刚刚不是说我没有医德，连庸医都不如吗？”慕容邪轻咳了几声，看着缪卓言喜极而泣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敢情是对这个男人用情至深，真是可惜了这对璧人，很快就要生死相隔了……
欧阳澈把缪卓言拉到身后，虽然未曾言语，只是那黑眸却是敌意地盯着慕容邪就，眼底的保护欲强烈得灼人！
“对不起，慕容前辈，我刚刚是太着急了……”
“不用跟他道歉。他只不过想要用更多的办法惩罚罢了……”
“不是的，欧阳澈，你误会了。”缪卓言笑着打断他的话，“慕容前辈说过可以让我走了，他……是个好人……”
放她走？欧阳澈错愕了几秒，慕容邪冷哼了一声，孩子气地抬了抬下巴，道：“还是这个丫头片子讨人喜欢，懂得讲道理。你，就像一头蛮牛……”
“扑哧”一声，缪卓言不由笑出了声，普天之下，竟然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欧阳澈，实在是太滑稽可笑了……而欧阳澈却是满脸黑线。蛮牛？有没有搞错？竟然说他堂堂一代帝王是蛮牛？
“你说什么！我哪里……”
“慕容前辈，时候不早了，你有没有肚子饿？”缪卓言柔声打断欧阳澈的话，又望向他，笑道，“你呢？有没有肚子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却给你们弄点吃的好不好？我看这里好像有些食材……”
她说着便站起身，慕容邪急声叫道：“丫头，这些食材你不要乱碰，我对吃东西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不要浪费了我的东西！“
“言儿厨艺一流，少瞎操心！到时候不要吃得掉了舌头！“欧阳澈冷冷地看了慕容邪一眼，慕容邪则是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又期待这欧阳澈口中的“厨艺惊人”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丫头，是你什么人？”一阵安静之后，慕容邪忍不住开口。这个男人狂妄而冷漠，让他讨厌得很，却又似乎不是真的那样讨厌。
“不关你的事。”
这小子！慕容尘气恼地摸摸鼻子：“是你娘子对不对？”
娘子……心里轻轻地颤动，这两个字眼都带着温柔的气息，眼前仿佛闪现着那双柔如月光的眸子，他的心那样清晰地疼了疼，那般熟悉的痛。
“看你一头蛮牛似的，不过，对娘子还是不错。”慕容邪看了欧阳澈一眼，道，“不过，有一点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好好地竟然会中了牵心蛊？你是得罪了慕容家的什么人，还是得罪了皇族贵胄？还有，你身上的蛊毒是从哪里转移而来的？……”
漆黑的眸子有了结冰的温度，闪过几丝猩红，他冷声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在言儿面前胡说八道，否则……”
“否则怎么样？”慕容邪简直气得跳脚，有没有这样的人，总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看着那丫头的面子上，他才懒得关心询问了解呢！而且，他犯得着动不动就威胁人吗？在他的地盘上，还动不动就警告别人……
“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会胡说八道，而且你娘子什么都知道，一两个月的时间，能瞒得了多久？倒不如让她先做好心里准备，到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你只剩下一两个月的命了，至多两个月，你身上的蛊毒就会侵入心脉，危及性命……你的脉象显示的是死脉，除非你找到牵心蛊的解药，否则必死无疑。一个将死之人，不要动不动就喜欢威胁别人！”
一个月，至多两个月……这么快……早就知道的结果，不是恐惧，不是慌张，而是……他怎么觉得有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为她去做……在他死之前，他要她幸福……他只怕时间不够用……
“可以吃了！”清脆的声音，慕容邪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向房间。
哇！虽然嗅觉失灵，可是，那些菜肴一看就是精品了，慕容邪咽了咽唾沫，看了缪卓言一眼，道：“丫头，这菜虽然看着漂亮，吃着却不知道如何？”
“试试便知。”缪卓言笑了笑，走出房间，欧阳澈正在窗外站着，眸子眺望远方。
“吃饭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在看什么？先去吃点东西，到这里也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我去给你准备碗筷！”
欧阳澈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转入房间，五味陈杂。
这样跌入山谷，算不算上苍对他的一种恩赐？这样的幸福，几日便会消失，走出这个山谷，他跟她，便是陌路人……他，不会再允许她一丝一毫的关心，而他，亦不会表现出对她一丝一毫的关心……他会看着她幸福，远远地走开……
这几日的幸福，会是他此后日子里无数遍的回忆……言儿，只要你幸福，便好……心中默念，他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往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