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歌周身似乎有千万条血色的细线在舞动,这些细线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周身的空气响起轻微的破风之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此时她的头发和双目也是变得赤红,但神态依旧是十分淡然。
岱山北坡的山间密林深邃幽暗,其间的山路曲折而陡峭,山顶的地势险峻,常有豺狼虎豹等猛兽出没,一般很少有人来这个地方。此时,段苏带着浮屠宗大使官的队伍来到了山路前的山脚,大使官望着高耸陡峭的山峦,眉头微蹙。
“这就是我所说的岱山北坡,小歌就在这座山上。”段苏说道。
大使官面露沉吟之色,阴着脸说道:“我们不必上山,就在这里等着。青阳县的出口都被我们封死了,她跑不了。”
一旁的一名下属军士说道:“左渊大使官,这小歌为什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属下以为,她要么正巡视徘徊于青阳县边境,寻找逃跑的时机,要么已经被其他队伍捉拿。我们留在这里等待,实在是这小子调虎离山的诡计。”
左渊轻笑道:“非也非也,此人行事一向怪异,这里才恰恰符合她的风格。我们要抓的这个女子,非同常人。以前我们之所以找不到她,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恰恰相反,她从未把我们放在眼里。照她自己的话说,不想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罢了。如今这小子一家人受恩于她,她必不会放手不管。如果我所料不错,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那名下属微微抿了抿嘴,接着说道:“那女子武功极其诡异,当初宗主吩咐我们聚在一起行事,如今我们如果耗在这个地方,万一其他队伍……”
“住口!”左渊喝到。
护卫的嘴角一阵抽搐,知趣地闭上了嘴。
左渊接着说道:“这次的任务,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不会辜负宗主的期待。那些废物若死在小歌手里,倒也算不违使命,自己平日里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左渊说完扭了扭头,脖颈处的骨骼咯咯作响,一旁的军士皆是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浮屠宗北郡的人都知道,左渊为了捉拿小歌,不顾折损寿元,忍受极大的肉身痛苦,练了一种极为阴险狠辣的邪门蛊术,专门克制小歌的血气飞剑。宗主曾经承诺过,如果成功抓到小歌,便将自己的长生法门传授给他,而一旦任务失败,那么左渊便将在不久之后蛊毒入体,走火入魔,筋脉腐烂而亡。
“是,大使官。”那名护卫不再言语,众人严阵以待,留意着周身的动静。
段苏见这些人不愿意上山,也不再言语,因为这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名叫左渊的大使官竟然在识破自己意图的情况下将计就计,借小歌之手杀掉自己的同僚,好独占功劳,真是残忍。只是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十拿九稳般的自信。
段苏不禁担忧起小歌来。小歌安排自己将这些人引到岱山北坡,他当时并不了解用意,不过在那种情况下,除了听她的安排,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今听到这左渊大使官这么说,才确切了自己的猜测。他对小歌的武功并不了解,但从她在高手如云的吴府护卫们眼皮子底下手刃吴仁美来看,应该算是个高手。只是,这大使官竟然如此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一般,只有知己知彼才会有这样的态度。难道他的武功真的远胜于小歌?那小歌又为什么这样安排?
左渊猜的不错,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那道熟悉的身影便从山前的正路飘然走来,神态自若,面无表情。
“你终于来了。”左渊眼露兴奋之色,握紧手中的剑柄。
“你还真是执着,不过,我恐怕要辜负你的自信了。”小歌在队伍前停步,语气淡然。
“是么?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左渊情绪激动,似乎与眼前的女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杀我?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们宗主应该是命令你一定要留活口,将我活着带到你们宗主那儿,你的任务才算完成。练了这么毒的武功,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小歌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而左渊的脸庞仿佛要滴出血来,全身的骨骼一阵扭动,皮肤仿佛火山岩浆一般沸腾起来,相貌大变,仿佛从烈火中走出的焦尸一般。一旁浮屠宗的下属军士们从没见到大使官变成这副模样,心头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加入浮屠宗,真的是为了所谓的长生吗?宗主?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贪得无厌的骗子而已。今天谁都无法阻止我杀你!从三年前你杀我妻儿开始,我便无时无刻不想报仇!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左渊面目狰狞,声音嘶哑干瘪,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没有杀他们,我说了很多次,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一旁的段苏听到他们的交谈,也是颇为好奇,在他的印象中,小歌实在不像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住口!无耻妖女!拿命来!”说着,左渊纵然一跃,竟然足足跳起数百尺高,看得军士们大惊失色。
“这……这就是左渊大使官所练的蛊术的威力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有人能跳这么高!这还是人吗?”
“你们看大使官的样子,肯定非常痛苦,付出这么重的代价,自然会有相应的回报。”
大使官的下属们议论纷纷,竟没有一个人想上前帮忙。他们之前听到左渊称呼宗主为“贪得无厌”的骗子,此刻当然是站好队更重要。
段苏心惊之余,也是一阵叹息。不管左渊此行成功或是失败,结局必然极其悲惨。
左渊在空中将巨剑举过头顶,头发全部变成猩红之色,直立在脑袋上。
“妖女,你的血剑呢?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段苏心中直呼不妙,血剑?难道小歌练的是血剑?
就在这时,场上众人皆是感到体内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肢体再也难以挪动半分,一阵头晕目眩。许多体质稍弱之人当场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倒在地上。
“这……这就是左渊自信的资本么,难怪……”段苏呼吸困难,勉强运气凝息,但却提不起半分力气。要知道,他们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左渊蛊术威势的余波而已。而那场中的小歌,又该承受着何种压力?
段苏再也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他勉强睁开沉重的双眼,却隐约见到小歌仍是静静地立在那里,迎着从天而降的森寒剑意,缓缓举起了右手。
“小歌!你在干什么?”
段苏见到小歌竟然打算空手去接着势大力沉的一剑,瞪大了眼睛叫道。
小歌并没有理会段苏,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妖女,我这毒功克制天下一切血剑,你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