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当杜灵芸发现段苏房间空空的床榻,心便立时凉了半截。在李氏的家门口守候到天色大亮,也不见段苏回来的身影。回想起昨晚段苏说的话,又是担忧又是懊悔。
“我本该看出他的心思,他那么倔……”杜灵芸红了眼睛抽泣着说道。
一旁的李氏不知如何安慰,她也明白,段苏必定是凶多吉少。她只是坐到杜灵芸旁边,轻轻抚摸她的肩膀。
不一会儿,杜灵芸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我要去一趟吴府。不管小苏是死是活,我都要再见他一面。”
“这怎么能行!你疯了吗?那吴仁美早已贪恋你许久,你去了还能回来吗?生死祸福自有天数,若是段苏福大命大,也未必不能逃过这一劫。你还是别自投罗网了!你去了一点用处也没有!再过几天我丈夫回来,他在津州的南荒阁当差,认识不少厉害的人物,到时候我让他找人帮你报了这个仇,把你儿子找回来。”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房门。
“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明白我的心情,骨肉相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如果死了,我还为什么活着呢?我是一定会去的,你,你让开。”杜灵芸站在门前,可是出路却被李氏死死堵住。
“我还记得当年在宫中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我虽然不是亲姐妹,可我愿意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今天绝不会看着你去送死!”李氏毫无退让之意,反手插上了门栓。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车声,最终在李氏门前停下。二人隔着门缝向外观望,只见一名身穿吴府仆服的差役从马上跃下,向这边走来,似乎是专程来这里的。
“有人在吗?”那名差役问道。
“你是何人?来这里干什么?”李氏反问道。
那人答道:“哦,有人就好。敢问那位杜氏可也在?”
“我在!你可是吴府的人?”杜灵芸不顾李氏的劝阻,执意开口道。
“正是,还请二位先开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二位。这事儿嘛,跟一个叫段苏的少年有关。”
李氏和杜灵芸听闻,便打开屋门放那人进来。
杜灵芸急忙问道;“段苏怎么了?他可还活着?”
差役答道:“当然活着,活得好好的,老爷对他百般照顾,夫人大可放心。”
“谁是你家夫人?”自从这名吴家的差役进门后,李氏便一直冷着脸,怒道。
杜灵芸听说段苏还活着,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可她也知道段苏昨夜去干了什么,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吴家差役一副心怀鬼胎般的古怪脸色,接着说道:“段苏虽然还活着,可是腿脚却受了一点伤,不便走动,吴府的大夫医术高超,就让他留在吴府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我们再把他送回来。老爷知道你挂念段苏,特地让我来报个平安。”
杜灵芸和李氏面面相觑,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可那差役却掉头上马,就要准备离去。
两人终于明白了吴仁美的用意,就是要杜灵芸主动提出愿意委身吴府,好成全自己的虚名。
“请等等,我可否和你一起去吴府?”杜灵芸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吴家差役跟前。
那差役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上我这马车容易,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氏也来到杜灵芸跟前,劝阻道:“妹妹,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绝不可去吴府!”
杜灵芸说道:“姐姐,谢谢你的照顾,还望你能理解妹妹的心!”说着便推开李氏的手,爬上吴府的马车,“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进吴府,快走吧!”说着便看到车外的李氏含恨又不舍的神情,二人皆是留下泪来。
自从扣留了段苏之后,吴仁美便笃定了杜灵芸一定会主动投怀送抱,心中期待着杜灵芸的美色,坐立不安,在宅中早已等候多时。此时终于听到门外的马车声,兴奋地跑出去迎接。
隔着马车的窗纱,看着杜灵芸若隐若现的俏丽脸庞,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道:“杜,杜,娘子!”
杜灵芸刚一下马车,便看见了吴仁美极为猥琐的嘴脸,她面无表情,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段苏呢?”
“段公子啊,你放心,就在我府里好好呆着呢。不急,不急,把娘子带到我预备的厢房。”
上来几个女仆,把杜灵芸送到了一处装饰华贵的厢房。不多时,吴仁美匆匆地跑了过来。
吴仁美急切地关上房门,便举着两只肥嘟嘟的手,向杜灵芸逼来。“娘子,咱们,咱们这就……”
“段苏呢?”杜灵芸面色阴冷,问道。
“不急,不急,等我们干完正事,再去找他也不迟!”说着,便把粘腻的嘴唇凑了过去。
“滚开!”情急之中,杜灵芸抓起随身携带的剪刀。自从上次从段苏刀下死里逃生之后,吴仁美便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锐器有了阴影,此时突然看见一抹与那日极其相似的森寒白光,当下双腿一软,便是急忙退了回去。
“啊,娘子,你,你放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吴仁美一直退到了角落里,远远地望着面露杀气的杜灵芸。
“别叫我娘子!在我见到段苏之前,绝不会顺从你!你要是再敢如此放肆,我就死在你面前!”杜灵芸举着剪刀,冷冷说道。
“好,好,不急,我,我带你去见段苏,你,你先把剪刀放下。你把剪刀放下。”说着,竟是吓得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便又有几个女仆进来,搜走了杜灵芸身上的剪刀,甚至把屋里的两面镜子也拿了出去。
杜灵芸走出这间厢房,一直走到吴仁美的大宅,一路上并没有人拦阻。
“杜灵芸,你要认清形势,现在主动权不在你手里。什么时候完婚,什么时候你才能见到你儿子,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经过刚才的事件,吴仁美终于对杜灵芸一改往日的态度,威胁道。
本以为吴仁美会就此对自己死心,没想到他还真是精虫上脑。杜灵芸自从见到吴仁美的丑恶嘴脸后,便已经抱着求死之心,甚至对于此行的目的也有些动摇了。她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了,就算不能再见段苏最后一面,也不能遭受这般侮辱。
“好啊,你现在就杀了我!”杜灵芸毫不妥协,断然说道。
“你……”吴仁美早知杜灵芸性格刚烈,却没想到会到这般地步,一时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好,我若是让你们见一面,你可答应从了我?”
“若是让我知道段苏还安好,我就答应做你的小妾。“杜灵芸回答道。
吴仁美大喜,心里想着,到时候收走你身上一切锐器,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好,说话算话,我这就让你们见面,明日便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