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碧翠丝他们聊天的时候,谈到童年,谈到一些近代才出现的事物,塔妮娅都会搬出之前编好那一套:她在很偏远的乡下长大,后来进入深山跟师傅学艺,所以跟现代社会有点脱节。
知道她真正身份的只有艾克,在其他人面前都要掩饰,塔妮娅觉得这样也很累。没有人完全地理解她,她也不能做完整的自己。
现在跟艾达住在一起,难免会露出什么破绽,与其事后再解释,不如现在就说清楚了。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个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的女孩子挺有好感的,觉得艾达是个可以交心的人。
“其实我没有上过小学,我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
艾达有点困惑,“为什么这样讲?”
塔妮娅放下茶杯,“你知道六十年前的帝国侵略战争是怎样结束的吗?”
艾达思考了一下,“我记得,历史书上有记载,旧历581年2月9日,来自莱克镇的塔妮娅·格洛斯经过长达一年的潜伏和筹备,在帝国境内利用共和国的秘密武器发动了术法‘月神之终焉’,全面瓦解了帝国军的力量,助共和国取得胜利,结束了帝国持续14年的侵略战争。”
记性这么好啊?你把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吗艾达同学?
“我就是塔妮娅·格洛斯。”她说道。
“我知道啊,你是想说你的名字跟历史伟人的名字一样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伟人,但还没有成为历史,我在术法的影响之下来到了60年后的现代。”
“噗!”艾达笑了出来,“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幽默的人。”
“我不是开玩笑啦,不信你看。”
塔妮娅把手脚的魂甲除下,让艾达站起来,趴在她背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我是不是很轻?”
艾达骤然被塔妮娅从背后抱住,心里突然小鹿乱撞,但还是强自镇定。
“不,你很重。”55磅的重量对于12岁的女孩来说也是一个挺重的负担。
“不过好像比一般人要轻很多。”
塔妮娅放开艾达,“这个就是月神之终焉的其中一个副作用,我的重量不知为什么丢失了一部分。”
“或许你只是骨头和肉比较轻呢?”
“你不如直接说我不是人。”
艾达又噗嗤地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塔妮娅心想。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我相信了。”艾达还维持着笑容。
“你的样子告诉我你还没相信。”
“不,塔妮娅,你说是这样,我就相信你,但我还需要点时间去消化。”
“好吧。”塔妮娅又重新坐下,拿起茶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呢?其他人都不知道吧?否则你早就被抓去研究了。”
“因为你让我住下来了,我总得告诉你,你收留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达又喝了一口茶,口中有花香在缭绕,“我只知道你纠正了我的错误,还救了我一命。平时是个很努力的学生,待人也很友善。”
她看着塔妮娅的眼睛,“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扮演的是什么身份,你都是你自己。”
塔妮娅有点感动,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是一个被排斥的人。但除去那些奇遇的话,其实自己也是个普通的人。
“谢谢你,艾达。”
“不客气。”艾达又笑了笑。
她不生气的时候是挺好看的,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这么说来……我在学院的第一次比试其实是输给了共和国的英雄,倒也不冤枉。”
“什么共和国的英雄,其实我进入学院之前根本就不会武术。我修炼的时间只有一年,只是比较刻苦。其中九个月还是在不断的锻造中度过,所以魂力比较强,力气也比较大而已。”
“但是你已经凭自己的努力追上了我们这些优待生,我相信以后你还会有更高的成就的。”
“嘿嘿,那为了承得起你的贵言,我还要加倍努力才可以了。”
艾达,走到窗台,看着被塔妮娅精心打理得很好的植物,似是勾起了什么回忆。
她说道:“听你说了那么多,也讲讲我自己把。”
“嗯嗯。”塔妮娅变成了聆听者的身份。
“我从小就接受曼德彻尔家的精英式教育。在其他小孩子上小学,享受他们的童年的时候,我却只能在家里‘享受’我的课程。我的文化课比小学密集一倍,剩下的时间用来学习各种礼仪,艺术,还有所谓贵族的修养。”
她的指尖轻轻触着一朵花的花瓣,“只有两样东西是我喜欢,而且家里也不反对我学习的,一个就是园艺,另一个就是武术。”
接下来,就是艾达接触武术,开始练习,后来又被欺辱,被说没有天赋的事情。
“在那以后,我练习武术就是为了证明后天的努力是可以胜过天生的资质,所以输了给你才会那么地不甘心。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是那么地努力,我不够强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付出的汗水还不够多。”
“霍格老师说得对,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初心,不能忘记原本学习武术的原因。我只是因为喜欢武术,想要变得像大哥一样厉害,能够为家族做出贡献,所以才学习武术的。你呢?塔妮娅,你是为了什么而学习武术呢?”
“为了救你。”塔妮娅半开玩笑地回答,没想到艾达居然脸红了。
“曾经我因为太弱小而没能保护我身边的一切,我不想再体验那种无力感了。曾经失去了所有,但是开始新的生活以后,遇上了大家,都是那么棒的小伙伴,我觉得很幸运。虽然现在的社会看似很安宁,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说不定还有第二个塔隆大帝出现呢。”
塔妮娅拿起艾达的手,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伤痕。上次受到水母的攻击,一些比较深的伤口留下的一些印迹。
“起码我用自己的力量保住了你,以后我会获得更强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我手上抢走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