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活总算结束了,哪怕带着遗憾。爸妈在小县城买了房子因而欠了一屁股债,但对在将要在小县城度过一个多月的继陇来说好歹有了安身之处。继陇把安心的照片夹在了经常看的那本书里,过几个小时就要端详一遍她的面貌。照片上她的笑不会消失,那种能让污浊的空气散发清香,栀子花一样的单纯的笑颜宛如最温柔的丝带,把继陇缠成了一个粽子,也将和雨时相处的黯然搁在粽子外面。但免不了的,继陇有了新的问题,安心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呢?这个问题继陇只不过想了三四分钟便放弃了得到答案的想法。毕竟不去想会让继陇感觉到轻松。继陇可能没意识到安心之于自己,扮演了丢失了玩具的孩子的母亲的角色,又或者继陇意识到了却不敢承认。继陇倒头睡去,明天是全新的生活了。
如果20岁的继陇活在14岁继陇的身体里,怎样都不会招惹安心。为了逃避雨时带给自己的压抑,继陇找上了安心而得到了轻松,为了当下的轻松,继陇没有深刻的思考自己和安心的关系,以至于到了最后,继陇把对安心的愧疚背了一生。所以后来继陇知道了,轻松就是一只狐狸精,谋害了男人的事业,要了男人的命。
睡醒以后,母亲领继陇去了二舅的馆子。以前任领导的二舅哪怕生了病退下来以后开了饭馆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二舅若是没退下来肯定是个好领导,这点从可以把饭馆经营的异常和谐与火爆便可以看出来。母亲放下继陇后就回了家,很是放心继陇。
继陇早上快八点到的饭馆,然后先后被安排擦桌子,拖地然后坐在门口择早市上收的野菜,继陇向“前辈们”问了咸菜、浆水(当地特产,酸味),这点听起来不多的活让继陇干到了中午。到了中午,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人流量还是让继陇傻了眼。才不过11点,饭馆已经开始上人,对菜单和菜品不熟悉的继陇手忙脚乱,幸而前辈们很照顾这个未成年小伙子,所以继陇只是手忙脚乱而没有犯错。11:30店外的桌子被支起来,各式各样的人的声音气味、后厨锅碗瓢盆中碰撞出的饭菜香味、跑堂报菜名时三分焦急三分嘹亮的叫喊以及某一桌客人突然的大笑都让继陇尝到人间天堂的味道。等到客人几乎散尽,也就14:30出头了,洗好墩布、收拾完客人们留下的狼藉以后,继陇会得到少量的休息时间,这时间欢愉的不像话。休息时间里的继陇总能想起来那句“如果想要获得快乐,就去劳动吧!”若不是继陇亲自体验过一定不能够明白这句话的道理。而且劳动很快就让继陇这群“苦命”的员工热络起来,彼此之间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有调皮的前辈恶搞继陇这个“文弱书生”。晚上饭馆是从17:30忙起来的,一直到夜里11:00或者更后,除非下雨,否则难得有机会早归。这样的生活在别人眼中看来是煎熬,毕竟服务生的工资低贱的可以,而对于这时不过14岁,生活的压力还远远不会压到继陇身上的时候,这段最匆忙的时间恰恰让继陇因为雨时而有的难过伤心被消耗殆尽,却也让继陇把那个栀子花一样的女孩忘了一干二净。
每一个痛快的把一天的劳动换成50块钱的日子让继陇感到无限的开心与充实,所谓的苦在年轻的身体上留不下任何痕迹。继陇在第二天就学会了做一个好的跑堂,在那些平常的、骄傲的、谦虚的顾客之间,推荐着这样那样的菜品让继陇学会了怎么样和各种不同的人聊天,呵呵一笑或是极力恭维,这样的收获远远比50块钱重要。继陇从来没被归到“笨孩子”一列,这样那样的交际于继陇来说,不需要学习,自自然然的就会了。
这段打工的时光里很重要的一个人应该是那个对继陇很好的姐姐,木梳。木梳和继陇说起过爱情,在继陇眼里那是一次认真的交谈,继陇认真的说起自己理解的“因果”。继陇说:“佛教说因果,有因就有果,这样的因导致了那样的果,可是在因出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果是什么样子,所以我觉得把那个因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面,那么果就大概不会溜出自己的手掌心。之于爱情是这样,之于别的东西应该如是吧。”木梳姐姐点了点头,没有作声,继陇就当做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道理。
继陇在忙碌的打工生活中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剩余价值”算是意外惊喜,理解这个词只不过是灵光一闪的缘故。老板让员工付出了3000元的劳动,却支付2000元的报酬,剩下的1000就是剩余价值。继陇倒不至于为这个半知不解的词语专门请教谁,毕竟这对14岁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当然了,继陇也不会把这句话说给别人,因为半知就是不解,自己都不清楚的事,还是少说教给别人听。
那世界里的那孩子好似在睁着眼沉睡,虽然没有见过他的母亲给他喂奶,但那孩子却一天天的茁壮起来。和所有小孩一样,他也丑的让人嫌弃,但不管谁评价他的眼睛,都离不开美好的字眼。有好几次他都露出来苏醒的迹象,让守在他身边的将军和匹夫数次升起激动地情绪。那天碎裂的声音响过以后,两个人莫名的来到了这里,敌人大概死在了那声音里。不熟悉的两个人还是没能够找到可以聊天的话题,于是不约而同的继续注视着这个一直扑闪大眼睛却不醒来的孩子。
这天,那孩子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将军和匹夫立马蹦了起来,这次一定有变化了。那孩子果然有变化了,他将胖胖的手指上沾上的口水甩出去,然后在将军和匹夫睁的滚圆的眼睛瞎消失了。那孩子说,“有缘再见,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看见我。”,那孩子这样说的时候就站在将军和匹夫的面前,但两人没能听见也没能够看见。
“你说叫他什么好呢?”
“和鬼一样,一下就不见了,又那么小,叫小鬼算求了。”
“还算顺口,就叫小鬼吧!”
“行。”
“我好像有名字了。”小鬼冲着两人扮了个鬼脸,然后漫无目的的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