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由苏皇直接掌控,分为左府和右府。左府负责监察苏明国境内,渗透到苏明各个阶层,即便是最下层的奴仆都有幕府的编外人员。他们负责向上级提供各方面情报,有的道听途说,有的则是亲身经历。即便是哪年哪地庄稼收成的好坏都会或多或少的向上反馈。
在这种庞然大物的存在下,没有哪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敢中饱私囊,即便是最小的官在酒席间偷偷塞钱,只要京城相查,第二天都能转到苏皇耳朵里。
一些地下势力自以为做了一些极为隐秘的事情,但在幕府眼中,还是那句话,只要想查,就犹如赤身裸体的婴儿摆在幕府眼中。
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庞然大物是慵懒的,嗜睡的,是闭着眼的。这又是为何?
人性复杂,人心不纯。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正与反,善与恶,就如同阴与阳。而这个阴与阳并不是对立的,而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形如太极,对立统一。
统治者不可能靠着权力与武力彻底除尽一个国家的所有恶,也不会除尽。
不可能除尽是因为每一代人,总有人走上正途,也有人误入歧途。
不会除尽是因为国家需要这些阴暗龌龊存在,只有这样,善良的人才有锋芒。好人须得坏人来证明。
自古邪不胜正,但正亦不能除邪。岁月悠悠,存在即是合理。
但这头庞然大物也有苏醒的时候,因为统治者也不能让善良之人凉了心,不能让好人不敢做好人。
“二皇子遇刺”事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平民受屈,也需要公道伸张。但不同的是平民的正义会迟到,而贵族的公平不会迟到!
这就是幕府“四处开花”的原因,这就是牵扯千万人的原因,这些被牵扯之人可能对少许人过于苛刻,但绝大多人或明或暗都有前科!这千万人都不干净!
这是很血腥,但公道的伸张就需要血腥!
······
京城西方,有一座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与其他建筑犬牙交错。
其正门上印刻“幕府”两个大字。
推开幕府的大门,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若是第一次进去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打寒颤,感觉内外温差极大。
幕府的天空似都是暗淡的,衬托着阴森。
此时府中一处普通的房屋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垫子上,右边放置着一盆装满正在燃烧的碳的脸盆,脸盆由纯铁打造,做工精细。
那个中年男子此刻正在专注地看着属下源源不断的传来的折子,眉头拧成了“川”字。
许久,他才伸出左手挥了一下。
有一个人影匆匆的走来,那人俯下身子,腰弯的很低,神态很是恭敬。
“健青呀,你们这有的抓的太宽了。比如这个,这家店主和他的店小二,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居民,贪些钱财也是情有可原嘛,至少没产生多少影响。”那中年男子语气温和的说道:
“我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人们不愁吃不愁喝,但他们要养家糊口,遇到这种跟踪一次就可能拿到他们平时一个月才能挣的钱,这诱惑就太大了。要是换做你,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你就一定能保证拒绝的很利索吗?”
“我做不到。”那个叫健青的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爱国爱国,说的容易做的难啊,尤其是为生活挣扎的人,况且,就算你拒绝了他们,等来的可能是来自他们的威胁,甚至杀害。可以说,他们找到了谁,那么谁就基本上是身不由己了。他们就是渗透下层人,从而在我苏明站稳脚的。”
“而且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有上等人与下等人之分,这是我们杜绝不了的,面对他们的渗透,我们只能被动防御,却无法彻底消除,就像他们永远也灭不掉我们右府一个道理。”
“到底这些贫苦的百姓都是被利用的,我们不能都一棍子打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中年男子细声慢语的说着。
“属下明白,严厉警告,再施以适度惩罚。不会伤其性命。”健青郑重说道
“嗯。”中年男子满意的嗯了一声。
这男子是幕府府主,俗话说,就是“情报头子”。但这个“情报头子”却无任何阴狠毒辣,反而像是谦谦君子一般。一些人背地里戏称“情报头子”被他知道后也就摇头轻笑,丝毫无怪罪。幕府的人都半开玩笑地一语双关道:府主屋里的火堆是幕府里唯一温暖的地方。
这时,有一位身穿幕府军服的将士快步走来,献上奏折。
“是从珀罗郡传来的。”那将士说道。
“哦?”府主来了兴致,放下手中折子,伸手从那将士手中拿过来了。
那将士躬身后退,退出房间。
府主仔细看了折子上的内容,瞳孔微微一缩。
“卫司领殉职了。”府主轻声说道,但目光仍然看着折子,久久不能移动。
“什么?卫司领被人杀害了?这,这怎么可能呀,他只是去追查对方行踪。”健青骇然失声。
“‘东盟’至于做这么绝?要提前挑起战事?”
“怕不止这些,说不定内幕另有隐情呢?”府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府主以为······不是‘东盟’?”健青试探的问道。
“不妨想一下若是‘东盟’会是什么结果。”府主说道。
“若是‘东盟’,动手之后,暗线必定立即切断,重要人物说不定会回国。不可能再会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回头反杀卫司领!因为这里是我们的主战场。”健青反应也是极为迅速,之前受定向思维干扰,没有想这么深,经府主提点后,立刻想到了关键。
“司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引来杀身之祸。”府主开始分析道。
“当今天下,虽地域辽阔,国家众多,但局势早已明朗。苏明、北原、‘东盟’三分世间。若不是‘东盟’那就是北原了。”
“府主以为是北原所谋?”健青问道。
“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真假几层尚需推敲。若真是北原所为······北原几百年没有动静,这次恐怕是谋划良久,所图不小。”府主语言之中隐有担忧。
“但若是北原的话,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呢?为什么选择刺杀二皇子?”健青问出心中疑惑。
这次府主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平静的目光沉默的看着健青。
健青心中一惊,快步退后几步,退下台阶,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查。”
他又向后退却一段距离,这才转身离去。
府主依旧望着他的背影,平静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这目光犹如从万丈深渊下投来。
健青感受到后背如锋芒的目光,心中紧张万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步走出房屋,走向远方。
当健青的身影消失在府主视线的尽头时,他这才将目光收回,缓缓低头,继续阅读折子。
踏出大门的健青被太阳照射一遍,这才感到一丝暖意,缩在袖袍里的双手隐隐颤抖不停。忽然一阵微风拂过,被冷汗打湿的衣裳紧贴在他背部,他不禁地打了个寒战。这才匆忙向前走去,融入人群之中。
······
白幽到现在也是满心的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是冰姑娘兄妹俩设计刺杀他。
“怎么可能呢?我与冰姑娘一见如故,她也对我感官皆佳,不可能陷害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冰重,这次是他一个人的手笔。只是他一人策划,与冰姑娘无关!”白幽在心中想道,不断地在心中咆哮,心海掀起一道道波澜。
“对!一定是这样的。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当面把这事告诉她,我要问个明白!”
白幽似乎找到了一个再次去见冰恨生的理由,心中竟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哈哈,我要去找她啦,我的仙女······嗯?不对,我是要去当面质问她的。我高兴啥呢。这次差点死在外面了,或多或少她都有责任。咦?我竟然还有小期待?我好没出息呀!”白幽心中叫苦,面部却严肃。
“但天下这么大,我到哪去寻找她呢?”白幽想到了关键,顿时颓然了。
“唉······”心海沉寂了。
卫士长站在一旁,脸上尚有还未消除的淤青,这是苏皇后的那一巴掌的残留效果。
此时鼻青脸肿的卫士长看着正在盘腿运功的白幽暗自焦急,这幽王伤势还未痊愈,练功却好像还是心不在焉的,周围灵气紊乱。万一一个不可控,那又是伤上加伤。自己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挨打。
这时,有一个幽王府护卫快步进来,发现卫士长站在幽王身边,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纸条往手掌里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