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友,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门口睡着了?”
睡梦中的白幽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道惊讶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这才让他悠悠转醒。他感觉睡了许久,睁不开眼,艰难的伸出双手来揉揉眼皮,好让他能睁开。
朦胧的景色浮现在眼前,这时白幽已经恢复了知觉,闻到一股股花香,香味混杂,似乎是许多种气味混合打入到他的鼻孔。
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有一个人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正俯视着他。
白幽终于看清了这道人影,神色古怪,喃喃道:“莫非我在做梦?”他记得他是躺在石像旁边睡着了。
白幽又合上了双眼,不理会他,准备再睡。
那人哑然失笑道:“你这人说话倒是有趣,不过你竟能在我不曾察觉的情况下来到我家门口并且还躺倒地上睡觉,这份能耐与胆识真是令人佩服。”
白幽还没有睡着,他听到那名男子的话语后猛然睁眼,一骨碌翻起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人,随即用手拽自己的脸皮,渐渐发力,脸皮都快出血了。
白幽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揉了揉脸,突然又感觉不对。
啪!
白幽使劲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见那半脸快速地肿胀起来,红的要流血。白幽更是眼角都快震出眼泪。
“还没醒!”白幽有点慌了。
那男子被他的一连串举动和言语闹得有些发呆,道:“小友你怎么像是在说梦话?”
他有点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脑袋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想法刚出现就被他压下去了,要真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他的禁地连傻子都能上来嘛,这就太掉自己的价了。
白幽缓缓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面白无须,光滑的面部雕刻出英俊的容颜,年轻时定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少有的美男子。一身黄色宽袖大衣垂落倒地,气质优雅。
白幽还是有点茫然的道:“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花丹道人。”
男子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道:“小友猜的没错,花丹道人是我自号的,也得到世人的认可。”
“猜你个大头鬼。”白幽心中叽歪着,突然想起什么。他连忙转头,发现卫士长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他嘴巴偶尔动一下,怕是还在睡梦中。
白幽狠狠的把他摇醒了。只见卫士长一个激灵的爬起来了。
“嗯?我怎么睡着了?”卫士长左看右看终于看见了白幽道。
他看见白幽脸上浮现出有些茫然的表情,连瞳孔都变大了许多,这又是让他有些疑惑。
他又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子,震惊的失声道:“花丹道人?你没死?”
花丹道人脸色一沉,道:“我当然是活得好好的。你这人说话真是好欠,要是对别人这样说是会被打的。”
卫士长闻到一阵阵清风拂过的花香味,他赶忙跑到悬崖边,此时的悬崖边已经没了石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长房。
卫士长站在悬崖边,极目远望,他看见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随风摇曳,五颜六色有规律的混融,一眼便可让人沉醉其中。
但卫士长此时没有丝毫赏花兴趣,他又转身来到白幽旁边,看着白幽的眼睛,他的瞳孔也渐渐变大了。
两人大眼瞪大眼,痴痴地看着对方,不好的预感在心中酝酿。
“这是花山吗?”
“是的。”
“不叫苍山吗?”
“哪有什么苍山?”
“这是五万年前吗?”
“······”花丹道人皱眉不语。
“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你能把我们送回苏明吗?”白幽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问道。
“苏明是个地方吗?它在哪?我可以让我药童送你回去。”花丹道人正说着,便发现白幽两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山下走去。
“那小友,我观你天赋异禀,虽然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是我此生所见在丹道方面有着所有人都不具有的先天优势,你是唯一有资格传承我之衣钵的人。拜我为师,我的毕生所悟必将倾囊相授,你站在我的肩膀上完全可以走的更远,甚至能在丹道上达到远超古人的新高度。”花丹道人高声说道。
但白幽俩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又不可思议的变故雷得浑浑噩噩,根本没有把花丹道人的话纳入耳朵里。
花丹道人见他们丝毫没有停留,又翻出一枚玉佩,屈指弹出,化作一道流光飞入白幽腰间。
“小友你若是回心转意,可持这枚玉佩来花山寻我,我一直都在,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花丹道人看着白幽下山的背影,心中涌出惋惜之情。
他的炼丹本领早已达到当世顶尖,在丹道一途走的深远,他所悟出的炼丹大道自信古往今来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他太高傲了,前来拜师之人无数,捧万金异宝前来求得一份记名弟子的人也是无数,但他一个也不收,在他看来这些人皆没资格做他的弟子,即便是记名弟子也不配。
然而在见到白幽的第一眼,他就惊艳对方的天赋,连白幽都不知道他的这一天赋。但这是身为丹道宗师特有的识人之道,仅仅一眼就能看见一个人能在丹道上走多远。他见过太多的人,不乏有天分高绝之人,但在他眼里都还不够,只有白幽!
这正是因为他看重白幽,他才会如此耐心的回答他们的一些看起来毫无厘头的白痴问题,他才会放任他俩这样下山。毕竟像他这般身份的人对于很多人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闯入他的禁地。
花山虽大,但敢登山者寥寥!
······
白幽两人魂不守舍的走了很久,终于走到花山脚下。白幽向前走去,他希望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城,名叫朴阳郡。
朴阳郡,只要前面的城池叫朴阳郡,那么就说明这还是苏明,我还是二皇子,我没有穿越到五万年前,而是那个叫花丹道人的人突然醒了,白幽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他第一次是如此急切地想知道一座城池的名字。
终于,他们来到这座城下,当他们看见城门上方用隶书写的“成家城”三个大字后,只觉犹如万道雷霆湮灭了白幽心底所有的希望。
白幽呆呆地看着这座城,头脑一片空白。
他最后颓然坐到地上,垂泪道:“我们真的回到五万年前了,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没有家了。父皇、母后还有小妹,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卫士长也是眼红,他颤声道:“你不要再哭了,男子汉有泪不轻流。在大路上哭岂不被人笑话?你别哭,你再哭······我也想跟着哭。”
最终俩人都坐在地上相拥而泣,哭得撕心裂肺。
两人的哭泣声音很大,引来过往之人的瞩目。他们有的停下来对着白幽和卫士长指指点点。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俩大男人搂在一起哭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脸蔑视道
“你们既然活得这么窝囊,干脆死了算了。我这有刀,你们用吗?”有人乐呵呵的说道,边说边从腰间卸下一把杀猪刀。
“这俩人是家里死人了吗?”
“······”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今日凡是见过白幽和卫士长坐在路上哭的人,未来一段时间就有了和邻里邻居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供人开心取乐。
清风拂过山岗,好像在诉说离人的惆怅。
要是他们永远留在这个时代,永远回不去的话,那和家破人亡没有什么区别。
就像是行走在官道上的游客,突然被冲出来一伙歹徒绑到一个他们从未去过,从未听过的地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即便如此,那还只是空间上的离域,回家的路虽然未知,但未来却有无限回家的可能。而如他们这样却是迷失在岁月中,成为岁月的游子。这个世界与他们所在的世界并非是相距百万里,而是相隔五万年。
相同的地方,生活着的却是全然不同的人。物是人非,如何能不惆怅?活在过去,如何能不彷徨?有家不能归,如何能不掉泪?即便是刚强男子,心也有软房,更何况是经世不多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