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葬快跑,跑啊,别管我!”少年猛然睁开双眼,一旁的闹钟铃声如往常一样,慢慢地响了起来。清晨柔和的阳光自窗帘缝漏进室内,撒入床上还因刚才噩梦而怔愣的少年眼中,微微有些刺眼,少年不自觉的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又是那一个梦。
少年柔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使加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拿起了床头泛黄的台历,在密密麻麻的红勾后面接着又打了一个勾。
他叫莫江,自小便与奶奶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二学生。若是非要说他哪里与众不同,也不是没有,就是比谁都穷。
莫江自打出生便没见过父母,奶奶也从不跟他提起,问起时也总转移话题,渐渐地莫江也就不问了。可是没有父母,莫江遭到了许多同龄人的嘲笑、欺负,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后来奶奶生病了,莫江为了给奶奶治病,用光了近乎所有的家当,奶奶的病没治多久却又不幸去世了,莫江用剩余的家当,给奶奶买了块墓地,因此变成了现在这般穷困潦倒。独自一人租住在一个近十五平米的小阁楼里,省吃俭用的过着自己痛苦却又平淡的高中生活。衣食住行靠着自己在咖啡厅打工挣来的钱,也毕竟是校级评出来的贫困生,每学期都拿着刚好一千元的助学金。这么多年来,莫江倒也是习惯了这般“平淡”。
只是这“平淡”,却没能如预期的一样一直保持下去……
莫江看着手中泛黄的台历,数着那些刺眼的红勾,九十九个,这是他第九十九次做这个梦了!可即使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同样的梦境,他依旧觉得惊悚。
莫江回想着梦里的一切,在一片虚空之中,一个被怪物抓着浑身浴血的女人嘶吼着,绝望但急切。女人拼命地让一个叫伴葬的逃跑,那声音,依旧不断在莫江的耳边响起。莫江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完全摸不到头绪,更不知道女人口中的伴葬是谁?
莫江不再想这些,揉着好像挨打一样酸痛的身体下了床。他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拿起了床旁边桌子上干巴巴的馒头,快速地跑出了门。
莫江骑着自己破旧的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刚好那上课铃也伴随着他跨入教室的脚步响起。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最后一排,坐在那个靠窗的角落里单桌的位子上,吃完手中剩下的最后一口干巴巴的馒头。教室里的同学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都埋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莫江打开了身边的窗户便趴到桌子上睡了过去。一阵阵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莫江眼前的碎发被轻轻的吹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眼角的泪痣使这张脸更加的精致。
莫江隐隐约约听见老师的讲课声,可他这位“最难管的学生”,老师也早就放弃了,莫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睡梦中度过学校的每一天。可成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占着市里的第一不放。堪称天才的他,遭到了不知多少人的嫉妒。
令人愉快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莫江依旧趴在桌子上,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不管是学校还是校外,莫江从未有过朋友,世界对他的冷淡他早已习惯了,他对世界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个人,真好……
可这一切,却让一个突然闯进莫江世界的女孩扰乱了。
莫江闭着眼,没有睡意的他侧着脸趴在桌子上,感受着微风的轻抚。不料,前面的女生却转过头,害羞的拍了拍他。莫江抬头看着眼前的女生,快要遮住双眼的碎发,被微风一次次的吹起,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双眸子里又好像装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星空。
他就这样看着那个女生,女生的脸刷一下竟然红了,世界安静了一般,听到的只有女孩加速的心跳声与莫江微微的呼吸声。
“生日快乐……”女孩嘴唇微启,细声的说出了这句话,默默地将手里的礼物盒放到了莫江桌子上,快速的起身冲出了教室。莫江看着女生的背影,竟然觉得好笑……
“莫江:生日快乐,莫江!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讲话,虽然是写在纸上,但是我想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关注着你在我身边的每一秒,毕竟,我喜欢你!——安余果”莫江看着盒子中的信条,加那个他特别想要却又买不起的红色围巾。他的心颤了一下,眉头一皱,这是奶奶走后第一个送他礼物,给他说生日快乐的人,可是安余果,这个名字莫江实在记不起了。而这个女生却是和他同班两年,喜欢了他两年的人。
莫江拿起笔,在书的一角写了“谢谢”便撕了下来放到了安余果的桌子上,接着便趴下身睡了起来。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好像从没有发生过,却又好像拨动了他藏在心灵深处已久的那根生了锈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