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周末,虽然关着房门,还是被爸妈的打闹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有些问题是历史残留问题,恁凭我再穿越几次恐怕也对他们的这段婚姻无能为力,我不能劝他们好好在一起,但我作为一个收受过开化的人,我总可以劝他们好好分开吧。
害,说实在的,不要总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维持着一段名存实亡没有半分温暖的家庭关系,人非草木,小孩也不是傻子,长期冰冷的家庭环境对他的成长其实弊大于利。
这样想着我推门出去,看见愤怒的双方僵持不下,见我出来才强忍着怒气等待不久后的再次爆发。
“你出来做什么,进门去学习。”爸爸声音里带着恼怒,显然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被他们的余火烧到。
“我出来看你们打架,你们继续打,我先去把刀具收起来,免得你们一时冲动。”我摊摊手,和他们在走廊上擦肩而过走进厨房,将刀具全部打包锁进了我的房间。
这次穿回来,我更明白了一点,他们感情好不好,和我的成绩好坏,我的性格好坏,没有半毛钱关系。两个人的感情,他人勉强不得。
我才收拾好走出房门,只见妈妈强忍着悲伤拿起她的手提包,转身出门而去,我爸静静坐在沙发上面抽烟。
我白了一眼他,开门去追我妈。好家伙,这个时候的妈妈还算是中年早期,精力旺盛,不一会便走了很远,我依旧未到发育期,身高不足,追上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妈妈,诶,你等等我。”我气喘吁吁的朝前方不远处喊去,我妈身影一滞,回头看见我,便停在了前方。
待我走近,她的眼里已经有淡淡红迹,像一朵受伤了的玫瑰。
“害,妈妈,你想去哪,我陪你去逛街。”我一双手缠住妈妈的臂弯,再也不提刚才的吵架琐事。
“幺儿,你居然主动陪你妈妈逛街。”她嘴角下瞥,像是被感动了一番。我鼻子一酸,想起来了许多后知后觉的事情。
穿越前的小时候,妈妈和奶奶相处的不好,所以奶奶喜欢在面前说妈妈的不好,加上平时妈妈忙于工作和她相处的不多,她又对我比较严厉:
例如换牙的时候不许吃糖、上学的时候不准看电视、吃饭的时候不准喝饮料、睡前少喝水、不在床前放装水的杯子等细枝末节的事情。
久而久之,听烦了,心里对妈妈的印象也就开始不好了。
甚至开始在她和爸爸吵架的时候也不安慰她,喜欢和她生气等。
长大以后才知道,如果不是关心和爱,谁会愿意和亲人分离忙于在外奔波赚钱养家,谁会和你唠叨这些明知道你会听烦的生活中细微末节的注意事项。
而正是这些小事,才让我牙齿生的整整齐齐,颗颗干净;从小养成的专注的注意力;从来不被水肿问题干扰的好皮肤……
我整理好稍微分神的思绪,咧嘴一笑,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女儿的温暖妈妈必须拥有!”
妈妈眼睛里面的红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清澈的光芒。她身上刚才的愁云惨雾现在已经去了一大半,现在似乎雨过天晴了。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这天天气正好,温和的阳光中夹着丝丝柔风,视野开明,乐园里面一走进去便是自建的小湖,这里已是湖天一色好风光,湖边围着的一群垂柳,将这里点缀得风情无限。
一溜茶座依次摆放在湖边,供这里的游人或是喝茶谈天,或是静昧人生,或是酣畅打牌,或者在这里简单的停顿歇息。
水上的人坐船在这碧绿色的湖中观看岸上过往的人,而过往的人驻足在岸边垂钓人的身边,带着微笑静默的观察是否真有小鱼上钩,只有那沉迷于钓鱼的人满心满眼都在那飘在水上的“小白条”上,它们只要一有动静,钓鱼者便迫不及待的拉上鱼竿看自己是否收获了猎物。
再往公园里面走,红男绿女,相拥成群。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幸福快乐,热恋中的男女情意绵绵,三五孩童兴致勃勃享受单飞的自由……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声,不用问便知,又是哪一家的小孩想玩什么而大人并没有应允搞出来的家庭“纠纷”。
乐园里小一点的游戏往往在路边:有套圈得物的、有弹弹珠落到哪个格子便有奖励或者惩罚的、还有刮刮卡等不一而足,都是零几年的老套路。
大一点的游戏自然是一些游乐设施:云霄飞车、激流勇进、鬼屋探险、旋转木马等等。
知道妈妈需要有自己的发泄,我怀揣着一颗二十八岁的心,更像是陪自己的小姐姐娱乐一样,在今日突破了自己的各种极限,一番轮下来整个人不禁胃里翻江倒海。
在游乐设备上听着我妈的喧嚣嘶吼,下地来看着我妈神态自若,我感觉和妈妈之间的心更加近了一步,好似之前,也从来不知道妈妈竟然也这么会玩。其实如果她愿意的话。
这好像不仅仅是我的妈妈,她现在的年纪,也更像是我的一位小姐姐,好朋友。
我问妈妈要了点钱,便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她上下打量我,说我越来越像小大人,懂得照顾人了。
我们倚靠在乐园的长椅上,静默了一段时光,看着晚霞的艳光渐渐涂满天空又退散开去。
我转头问了问妈妈,心情是否好些了,她默默点了点头却也并不说话。
“其实妈妈,如果你和爸爸感情不好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离婚的。”我思索了一下,对她说道。
听道“离婚”二字,她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看我。
“我说真的,其实你们勉强在一起,我也不开心。因为你们总是吵闹,甚至有时候不分时间地点。我知道,有些事你们也难以控制,但如果不离婚是为了我,我觉得我可能甚至还想你们离婚。”
“我说这些,你会生气吗,妈妈?”我心里吃不准她的想法,只能坦然告诉她我自己的心声。
也许一个四年级的小孩劝说自己的父母离婚很奇怪,但这其实是我大概二十年前就想说而未曾开口的,当然,最后的结局不过是拖拉之后也一样。
妈妈用手轻轻捧住我的脸颊,好似凝视着一样珍贵的东西。她芳华未逝的面容在余辉的照耀下,仿佛带着一层橘黄色的金纱。
半晌,她终是什么也没说,将我轻轻搂入怀中,轻轻拍打我的脊背,像抚慰受惊的小兽。
“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婚……”她喃喃说道。
“那你还是我的妈妈,爸爸也是我的爸爸,我并没有失去一些什么,反而得到了更多。”我不等她说完,将话语接了过来。
她轻拍我背的手突然一滞。
我轻轻靠在妈妈耳边说:其实最重要的是,妈妈,我想更懂你。
小升初的那个暑假,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去外地游山玩水,表面上维持着其乐融融。
回来以后,爸爸妈妈和平分开,正式离婚,双方都开始认真过起了自己的生活。他们两个加在一起的笑容,比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候的任何时候都要多。
当时的我对这一历史改变欣然不已,而后来我才明白,有些既定的事情一旦人为干涉太多,后面必然引起一系列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