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名的鸟叫,清脆自然,吟唱着暮春的诗歌;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倾泻着芳草的香气。我在作者笔下又活了一天,又赚到了一天。我闭眼用耳朵和肌肤,倾听、感触和享受着周围一切。
“傅儿!”有人用她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轻声唤我。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我不假思索地叫了一声“妈。”我竟然认识这个在我住院一个月之后出现的女人,我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是情理之中。而她身旁这位中年大叔的出现却让我意外万分。
“傅儿,妈来看你了,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了?吃了些什么药?进口的吗?动过手术了吗?术后恢复得怎样?哦,这是你爸,你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这女人一直用殷切关怀的眼神注视着我。然而,没等我一一回答,她就转身对傅由说:“傅儿,现在这病情,我想国内的医疗水平总归比不上国外,要不让我们带他出国,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吧?”
“我们还是先听听医生的意思再决定。”傅由的语调冷静、疏远。
“我知道我对你来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说什么话你都不会听。但是傅儿是你的亲生儿子,小时候,他也喊过你爸爸。如今,他生病了,就不是你儿子了?就不配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了吗?”
“吴爱锦,你别胡言乱语。是原因让我来这里,你比我更清楚!”原来这个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叫吴爱锦。
“他都病得这么重了,你都不肯认他吗?一定要让他一辈子做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吗?”吴爱锦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声泪俱下地责问着傅由。若是再年轻二十岁,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定能打动傅由,然而,年华不再了。
“傅儿,乖孩子,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吴爱锦,我警告你,少说话,多照顾傅儿,不要因为你啰嗦,影响了傅儿的治疗。”傅由不想再与吴爱锦产生口头上无谓的争执,打算就此离开。
“傅由,你可以不管我,但是他是你孩子啊!你忍心看着他一直这么病下去吗?”吴爱锦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傅由,依旧试图用她的情真意切打动傅由,然而,事与愿违了。
“吴爱锦,你放手!否则,后果自负!”听到这句威胁性质的话,吴爱锦一愣,松开了抓住傅由的手。随即,傅由不带任何迟疑地离开了病房。
病床上的我看着一戏剧性的幕,感叹我在这幕戏中,没插上一句话,竟然成了实实在在的局外人;感叹竟然没有我大显身手,舌战群雄的机会。这样的场景,可能在我7岁以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见怪不怪,习惯做冷漠的局外人了。
“傅儿,别担心,妈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爸承认你的。等他认你了,他的家产你就能继承了,你治疗费就不用愁了。”吴爱锦信誓旦旦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相信她说的话。
“妈,已经很多年了。他要是想认我,在我小的时候就认了。现在,傅由既然来看我了,肯定不会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的。他认不认我,我不在乎了,他的家产,我也不想去争。”我生病了,我累了,我只想活下去。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志气的孩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吴爱锦转身离开了病房。
傅由、吴爱锦走后,病房变安静了。我抬头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开始了发呆,转头看见花瓶里插着的一束快要枯萎腐烂的向日葵。那向日葵是鹰的女友七天前带来的,说是能给病人带来好心情。现在看看这向日葵,觉得它陪着一个孤零零、没有希望的人,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