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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彻骨寒意陷冰湖(上)

中秋佳节,天气格外凉爽,更有着金秋的意蕴。

千邃瞳起的不算晚,可千猷和宁霜却已到了雅茗轩,他便连忙穿戴整齐赶去客堂迎他们。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啊?”千邃瞳到时,客堂除了千氏还没有其他的人来。

见千邃瞳进来,宁霜连忙起身:“我们着急来见你,便来早了些还不成吗?却没承想你还跟在家里一样,起的那么晚。”

“哪有?阿娘,我今日算早的了”说着,千邃瞳环顾四周:“诶,阿哥呢。”

提到千昀,千猷道:“你阿哥成日里忙着呢,哪里像你,成日的给我惹祸。”

早些年里,千猷还觉得,千邃瞳与他阿哥走得近些,受到千昀身上儒雅正气的熏陶或许可以改掉他顽劣的脾性,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可近几年他才发觉,只要他千邃瞳不把千坠云这颗好苗带坏了,就是算他是烧高香了,还哪里指望这小祖宗能从善啊。

“别听你阿爹胡说,昀儿不是前些日子才来瞧过你嘛,况且在过几日他就成亲了,自然忙些。”宁霜连忙道。

千邃瞳笑了笑,没再说话。

宁霜转身拿起包袱:“瞳儿,这是你阿哥的给你的请帖,你记得拿了去给先生告假。”她把一张红色的请帖放到了千邃瞳手里。“还有啊,入秋渐凉,阿娘为你新做了几身衣裳来御寒,你一会儿去试试。”

说着,她又拿起一个篮子道:“你阿哥啊还给你带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点心,你阿哥说你考了榜首,我跟你阿爹听了都很高兴呢。”

“一次榜首有什么好提的,他怎么没数数他闯过多少次祸啊。”千猷没好气道。

千邃瞳把东西接了过来道:“多谢阿娘。”

过了晌午,满氏等人才抵达雅茗轩。

“阿爹~你们终于来了。”满君诚离客堂的大门还远,满淇便跑着扑了过来,转身又抱住吴凝芸“阿娘~”

“阿爹,阿娘。”满洛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

“淇儿,洛儿,快让阿娘看看,倒是又长高了,不知刚做的秋衣穿不穿的下了。”吴凝芸抬手抚上两个孩子的脸颊,目光似骄阳般温暖。

“无忧也好似长高了不少。”满君诚看着三个孩子,眼里含着欢喜。

闻言,本还站在原地的奚无忧,这才朝前挪动了几步,踌躇片刻才开口道:“满叔叔,满夫人…”

满君诚笑意更甚:“进去说话吧。”

进了客堂,吴凝芸打开包袱:“来,给你们带了衣裳,这是洛儿的。”说着,拿出一套深色衣裳递给了满洛。

“无忧啊,我们来的太匆忙,你的秋衣给让那些不争气的下人给忘在府上了,这样,给淇儿做了两套衣裳,一套你先穿着,别冻坏了身子才是要紧事。”

说完把衣裳递给了满淇:“你们几个都去后阁试一下吧。”

三人拿着衣裳各自进了后阁。

奚无忧看着两件衣裳,一件粉蓝色,一件珊瑚红,绣工不同,样式不同,可唯一相同的是便是袖口上都绣有满天星花纹。

满淇开口道:“无忧,你先挑吧,我瞧着两件都挺好看的。”

“你都留着吧,我倒觉得还没多冷呢。”

“这可是天水,不比我们南郭四季如春,这里的冬天可是会下雪的。”

“到那时便有冬衣寄过来了。”

满君诚拉着吴凝芸到了偏阁:“你倒很会把过错推到旁人身上,难不成我们偌大的一个满府就差无忧那一件衣裳?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让她吃满家的,用满家的,还和我的洛儿淇儿一起上学堂,我怕是再这样下去你都忘了她姓奚不姓满。”吴凝芸的声线愈来愈高:“我就是要让她明白她和我的女儿不一样!”

“你这又是何必呢,无忧她从来也不会觉得她和淇儿他们是一样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她在你眼里自然是什么都好,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她那尚未谋面的娘亲还不一定有什么呢…”吴凝芸还没说完,便被满君诚的厉声呵斥住了。

“够了!你都在说些什么莫须有的事情,你的心胸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狭隘了!”说着,满君诚瞥了一眼门口跟过来的满洛道:“当这孩子的面净说些毫无凭据之事,你便是这样为人母的!”

几句话噎得吴凝芸说不出话来,她显然没有看到满洛站在那里。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时,满淇也找了过来。

吴凝芸连忙挤出一张笑脸:“衣裳试了吧,还合身么?”

“嗯,很合身,多谢阿娘。”

满君诚脸上的厉色还未褪去,声音倒柔和了不少,问道:“无忧呢?”

“无忧说有东西忘在房里了,要回去拿,之后直接到净雅斋等我们。”

闻言,满君诚叹了口气道:“这样啊…”

“阿爹,怎么了?”

“无妨,回客堂吧。”

奚无忧出了后阁,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该去何处,并没有什么东西忘在房里,不过是她不愿再呆下去罢了。

她心里明白,无论在哪,她都是余出来的那个。

此刻,客堂里欢声笑语,温情绵绵,而这…本就与她无关。

她忽而忆起曾听人提起,雅茗轩庭西有颗红枫树,她还未亲眼见过,便径自向西廊方向走去。

西廊旁,一颗红枫伫立庭中,如一红发少女般亭亭玉立,随风摇曳,落叶纷纷。

奚无忧走近,树下还站着一个小身影。

“阿聂,你也在这儿啊,芦师兄竟没有带上你。”她言语中带着欣喜。

阿聂明显的犹豫片刻:“客堂人多,他…要我留在这养伤。”

闻言,奚无忧有些惊讶:“你…你能说话了?”

他没有回答,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天色渐晚,各家都先后移步到了净雅斋,宴席设在斋外的露台,以众人共赏圆月。

每家各有一个长桌,上面以呈好了各式的月饼,满家落座时,其余各家也基本到齐了,白之笙也在正桌落座了。

芦竹坐下,对着一个身旁一个门徒悄声道:“去把阿聂找过来吧。”

满君诚看着奚无忧的空位道:“淇儿,无忧呢?她不是说拿完东西直接到净雅斋等我们么?”

“我…我不知道啊,她是这么和我说的。”

千邃瞳望向满氏的方向,却没看见想看见的那个人,他双翠微蹙,意欲起身。

“瞳儿,怎么了?宴席马上开始了,你要去哪啊?”

“阿娘,你们先坐。”

“诶,瞳儿…”

千猷摇了摇头道:“由着他去,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还不见奚无忧的人,满君诚急了,朝身后的家仆喊道:“无忧不见了,你们还不快找,愣在这里做什么!”说着,自己也要起身去找。

吴凝芸连忙拦下他:“你坐下吧,哪有一家之主离席去找人的?”

满君诚这才坐稳,顿了顿又朝着满淇他们道:“无忧平日里都喜欢去哪里你们是清楚的,赶紧去找找。”

满淇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愣了片刻才开口:“阿爹,许是无忧做别的事误了家宴的时辰,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回来了,您若实在不放心,让家仆去寻就好了,一会儿家宴就开始了。”

难得能有一次同父母共进家宴的机会,满淇自打心眼里不想耽搁,况且雅茗轩说大也不大,就算无忧再不记路,她也不太相信真的会出什么事,再者若是说起无忧喜欢去什么地方,她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去了也是白搭。

这时,千邃瞳走了过来道:“无忧不是会误事的人。”

“怎么了?”苏叶闻声赶了过来。

“阿忧不见了,怕是出事了…”千邃瞳不敢再说下去。

他垂下眼眸,仿佛想到了什么:“我…我去找她。”

苏叶才要跟过去,芦竹便道:“我带上几个门徒和邃瞳去找吧,你和师姐留下来。”

“也好。”

满洛也跟了上去,满淇却还滞在原地,满君诚见状瞪了她一眼:“去啊!”

满淇只好不情愿的跟了过去,嘴里喃喃着:“这个千邃瞳真是小题大做,无忧能出什么事啊…”

千邃瞳才出了净雅斋,宁霜便跟了出来:“瞳儿,满家的姑娘不见了,让他们满氏自己去找便是了,再不济还有雅茗轩的人,阿娘知道,那是你的朋友,你若实在不放心,我们派上几个家仆去找,你就别去了。”

见千邃瞳无动于衷,宁霜又道:“雅茗轩虽大,这么多人去找,一个大活人也丢不了的,还是家宴重要,回来坐吧,听话,别惹你阿爹动气。”

千邃瞳挤出一抹笑容道:“阿娘您说的是,这么多人去找,一定很快就会找到的,您和阿爹先吃,我见到她安好就回来。”

宁霜哪里知道,如今不见的这个人于千邃瞳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朋友,而是他小心翼翼地搁在心尖儿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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