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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歌手(拾陆)

沸沸扬扬的人群,脚尖踢着别人脚跟的黏糊,尘土飞杨,沙土眯眼,但是就这样也止不住人们大张着愤怒,满口秽言的嘴。

双手扬起,愣是要把世界砸个窟窿似的。游行的队伍,人们大喊大叫。

此时的歌手,神情有些恍惚,在黑漆漆的牢房里坐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牢。出来就遇见如此激烈的场面,在监狱里自己只能跟发着浅蓝色光的大青石说话,可是现在身边有一万张嘴在同时说话。

歌手到底要跟谁进行交流,他自己也茫然了,好不容易刚刚看见一个似乎是熟人的人,可这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而且那个穿着黄色体恤衫的姑娘此时,情绪悲愤,沉浸在完全的委屈和恐惧当中,就算自己找上了她,她也许没有心思招呼歌手。

在教堂的一次萍水相逢,虽然歌手记忆犹新,但是那黄体恤衫的姑娘未必对歌手有什么好印象,歌手此时又如此不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真不知就这样站在正在哭泣的姑娘面前,姑娘会对他说什么,甚至是视而不见。

歌手就这样追了一会儿游行的队伍,脚下从刚开始的欣喜,慢慢变成了焦虑,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虽说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挤进了拥挤的人潮里,人已经不能随着自己的想法动了,人潮把他不断的挤进游行的队伍,慢慢的他也随着人群,融进了人流,成为了游行队伍的一部分。

“听说那人传讲外道邪说,迷惑人心,完全属于妖言惑众,好多人的心都被那人偷去,成了毫无意识的人,甘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是吗!我们邻居那大姐,本是一个穷苦人,每天几乎是以泪洗脸,可上回去听了一次那人布道,回来后整个人都傻了,整天乐呵呵的,遇到啥事都说没关系,说有看不见的天父与她同在,本来就没几个钱,还把自己的钱拿些出来给那个人,还常常喊着要救活更多的人!你说是不是疯了。”

“就是,这种偷人心的妖人就该死。”

“就是,不过那些关在监狱里的囚犯倒是要感谢他了,因为要处死这个妖人,所以王下令大赦天下,以显明正道的慈悲。”

“就是、就是。”

“不过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那些罪犯,是因为这个人的死而得救的?”

“你管他呢!这是咱正道宽宏大量。”

歌手听着身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不想听也不由自主的,这些话全都跑进了他的耳朵里,跑进了他的心里,那些交头接耳的人,议论够了就不时的喊两声,以迎合现场的环境。宣告自己也和正道是一伙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事实,但生怕别人看自己是外道邪说,也把自己定了罪,所以比活两下也得跟上潮流不是。

歌手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能从黑漆漆的牢房里放出来,多亏了前面那个传讲外道邪说,即将被处死的人。他倒是想要挤上去看看那人到底是长个什么模样,怎么就能偷取人心,蛊惑人的意识。

歌手正准备往前挤的时候,他发现在人群外,那个穿着黄色体恤衫,头发高高盘起的姑娘,她正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黄土墩上抹着眼泪呢!

歌手使尽浑身解数,左旋转、右旋转,右手推一把人的头,左手拽一下人的胳膊,脚下也不知是被多少人踩,也不知自己踩了多少人,终于从闹哄哄中,挤出了自己的一块小天地。

“你还记得我吗?”

歌手好不容易挤到了姑娘坐着的黄土墩旁边,黢黑的脸,黢黑的手,微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牙,显得格外的白。

“你认识我吗?”歌手搓着黢黑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陪着笑脸,想哄姑娘高兴,再次问了姑娘一声。

姑娘抽泣着,姑娘听到歌手的问题,没有睁眼看歌手,反而大声哭了起来,是豪放的,毫不掩饰的哭喊。

可歌手听不清这姑娘她在哭啥,也听不明白这姑娘她在喊啥。

歌手心里倒是挺美的,刚从监狱出来,就遇见了熟人,不然,他的吉他没了,身边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回见着这姑娘,至少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该做什么。不然从监狱释放的人生,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过,真没个方向,也没有一个答案。

就这样穿黄体恤衫的姑娘坐在黄土墩上放声的哭,歌手却没心没肺的蹲在一边看着姑娘乐!

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姑娘,但是歌手就想蹲在这,等着她哭完了,再好好和她说会儿话,歌手想要知道姑娘为啥会在这里哭,歌手想要知道那天在教堂挺自信的她,这会儿是怎么了,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了,就知道哭!

歌手就这样傻乐呵的蹲在一边,等着,眼瞅着游行的人群越走越远!他们向着太阳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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