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才微微透着点光，蓝色便撑不住得往外溢出。清晨的湿气沾上树叶的气息，让空气里悠悠忽忽融化了不少清新。除了五楼的阿婆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其他住户都难得的安静。
在一楼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躺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做着小小的美梦。
隐隐约约，客厅传来了毯子滑落的声音。陆舟行猛然惊醒，心脏像是在撞击着胸腔，双眼难以聚焦。他缓了一会，慢慢爬了起来，整个食道都犯着恶心。
他知道，这个声音是一个信号，如果再不起来准备早饭，今天的午饭就会是他。况且，今天是周六了，他必须和他爸爸讲补课的事。
他把粥和咸菜端到爸爸跟前，爸爸也正好做起来，揉了揉眼睛，狂放地打了个哈气，什么也不说，拿出手机边刷视频边吃饭。
陆舟行唯唯诺诺地站在对面，双手紧紧捏着衣角，轻声说：“爸爸，那个我今天，有事要出门，可以吗？”
爸爸皱了下眉，用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吓得陆舟行两肩一缩，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大声点说话吗？你不知道我耳朵不好还是怎么的？破事真多！”
“我今天要去补课！”陆舟行提高了声音喊到。
“啥？补课？你又干什么好事了你。你又偷我钱了？你是不是又拿我钱乱来了啊！”
爸爸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不给陆舟行解释的时间，站起来跨到桌子对面，抡起拳头就往陆舟行的脸上揍去，直接打倒在了地上。
陆舟行眼前先是一阵迷糊，然后从侧脸和牙根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嘴里酸的苦的咸的混杂在一起，鼻子里灌满了腥气。他扶着脸微微抬起头，想要张嘴说话，却立刻又来了两脚跺在他的胯骨上，他疼的整个人卷了起来。
“让你乱花钱，让你乱花钱，让你乱花钱！”爸爸边踹边骂，陆舟行捂着肚子蜷缩起来，防止被踹到要害。
外面的鸟儿开始悉悉索索的发出声响，风也在房屋之间窜动。这是个美好的周末早晨，夹杂着陆舟行的呻吟。
最后，爸爸拽着他的胳膊拎起来往墙上一撞。他也算是机灵，没有让脸正面撞到墙上，只是那个被打上一拳的地方再次受到撞击，眼角已无法控制住疼痛的泪水。
他整个人正面贴着墙坐着，吐了滩血，喘了几口气，扒着墙想要站起来。这时爸爸又在他背上踢了一脚，他只能挤着眼睛强忍着疼痛，慢慢又滑了下去。铁锈味笼罩着整个不透风的迷你的屋子，腥气得窒息。
“真是晦气！难怪我一早起来就头疼，就是因为见到了你这个混球，”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点了起来，”给我起来！去开瓶酒。”
陆舟行深吸一口气，怼着墙用剩下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晃晃悠悠从厨房开了瓶啤酒，端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洒了几滴到爸爸的裤子上。
“完蛋玩意儿！”说罢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拿着烟头往陆舟行的腿上戳，戳到火星殆尽。陆舟行再不只是呻吟，他开始嚎叫，整个楼的人都已经醒了过来。
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大叔的声音：“老陆啊！打牌啊！走啦！”
“诶来了！”爸爸应了声，提着陆舟行的衣领扔进了房间，锁上房门就走了。
太阳完全露了出来，照的整个房间惨亮。各家各户的烟火气息在楼道里扩散，是简单的尘世的芬芳。五楼的阿婆已经从客厅忙活到了厨房，依旧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还在一楼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还是那个小小的角落，躺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失去了小小的美梦，碎成了小小的碎片，化成了小小的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