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仔细问了珍儿,顾云落才将人与名一一对号入座。
两位姑母与顾云婉陪着老太太坐了一辆马车,顾云落与顾云乔,还有伯娘,两位婶婶坐了一辆马车,三爷,三夫人和陆雪坐了辆马车。大约半小时便到了礼苑。
刚下马车,便看到一处宅子,门匾上刻着“礼苑”二字,在阳光中金光闪闪。
看着门口的朱漆圆柱,顾云落却毫无心思欣赏这恢宏磅礴的礼苑,只是埋着个脑袋自顾自的胡思乱想。
“三三!”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顾云落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挺直腰东张西望。这一看她差点尖叫起来。只见远处一辆装潢气派的马车旁站着一个着淡蓝襦裙的姑娘,那模样却正是久违的王浅兮,错不了,那声音正是她的。
“落姐姐,那不是清河郡县爷家的大小姐,王浅兮嘛?她方才是在喊你吗?又为何唤你三三呢?”顾云乔挽着顾云落的手轻轻晃着。
“想是这风大,你听错了,你先进去吧,祖母她们都进去了,我待会儿就进来。”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顾云乔向门口的阶梯推去。
而后转身朝珍儿喊道:“珍儿,你陪五小姐她们一起进去,我去和王大小姐说说话就来,你顺便告诉祖母她们一声,让她们不用担心。”
等人都打发走了,顾云落便飞快朝王浅兮跑过去,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直直冲进王浅兮怀里。
王浅兮被顾云落扑个满怀,见一些侧目的眼光都投了过来。她抑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只能在顾云落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先进去,等礼毕之后再找机会详说。”
顾云落撒开手,两人又仔细为对方整了整衣衫,满心欢喜地挽着手进了礼苑。礼苑里四处充斥着忙碌的气息,无人注意这小插曲,两人依依不舍分开,都找到各自的家人,准备行笄礼。
顾云落跟着顾家人来到礼苑一处空旷草地,她又见着王浅兮,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一大半。
草地上的人密密麻麻,空气弥漫着各种浓香。人群里,红红绿绿,女眷们皆似争奇斗艳的花儿,相互行礼寒暄,各个明里较着劲。
顾云落实在欣赏不了这些鲜艳,阳光又着实有些刺眼,不免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只见草地中间站着一个着装雅正的女子微颔首向众人示意,大礼即将开始。
女子双手端正的交叠成一个一字,躬身向天地一揖,大声喊道:“吉时到,请各位姑娘,各位亲眷就位。”
话音一落,刚还围在一起的松散人群,像听到某种召唤般各就各位。
草地正中央的位置当然是被这四大家族占据了,除顾家、王家外,还有两家正是苏家和钟家,只是顾云落与王浅兮还没能碰上另外两位小姐妹,也不知道另外两队人马中究竟有没有她们想见的人。
后边就依次还站着些旁的人家,但无论家世如何,所有人都得行一样的礼数。
具体来说,呃,就像现代以班级为单位练早操一样,没有座位,站在那个开口说话的女人后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然后有几个姑娘直接小碎步走到她面前,在各自家人对面的垫子右边站着。
“落姐姐,你还在瞧什么,走了,我们也要去的。”顾云乔轻轻扯了扯顾云落的衣袖低声喊道。
于是,顾云落被顾云乔拉着,还有陆雪一起走到顾家对面的布垫子右边站着,大家都轻微低着头。
顾云落趁机偷偷瞄了一眼,陆雪站在她前面,顾云乔站在她身后,左边是王家的人。陆雪旁边站着的居然是王浅兮,再旁边的人只看到背影了,大概十二三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行礼时间需要多久,顾云落十分迫切想与王浅兮见面详聊。
“各位姑娘,请抬首。”顾云落差点把手举起来,但又不知道该举那只手,于是借用余光瞟一下左边的姑娘,原来是抬头。于是顾云落轻轻松一口气,慢慢抬起头。
“一敬天地,跪。”
听着口令,顾云落像军训时一样小心翼翼地学着旁边姑娘的样子,双手指尖对放在额间,然后双膝跪在布垫子上,往前俯首磕在垫子上。
“起,着成衣。”
起身站定原位,双手打开成一字,只见各自的丫鬟拿着一样款式的一件外衣向各自的小姐走过来。
“小姐,请着衣。”珍儿给顾云落把衣服穿好就退下了。
“二敬父母,跪,梳发髻。”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女子,缓缓走到各位小姐身后。
“姑娘好,女子是礼苑梳髻的官女子,今日为姑娘梳髻。”女子在身后轻声说道。
“有劳女子了。”顾云落客气地回了一声。
而后,只觉着头发被散落,又被盘上。
“起,三敬吾国,跪,戴发簪。”
只见老太太朝着顾云落走过来了去,刘妈妈拿着托盘跟在她身边。
老太太拿起托盘里的梅花簪插在顾云落刚梳好的发髻上,轻声说道:“落儿长大了。”
顾云落也轻声回道:“多谢祖母。”
老太太微微点头,而后转身在刘妈妈的搀扶下掩面走了。
“各位姑娘,今日在礼苑,跪谢天地之灵气,跪谢父母养育之恩,跪谢吾国万盛安稳。着成衣,梳发髻,戴发簪。官家宣布,今日礼苑及笄姑娘十二位,刘司仪执礼,祝各位姑娘繁花一路,年华似锦!礼毕!”
三声钟响,响彻云霄。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官家礼苑,谢刘司仪,谢官女子。”众人皆行跪拜礼。
待礼苑的人走了之后,各家亲眷又互相寒暄客套着,好不热闹。
顾云落一心只想见王浅兮,于是利用尿遁摆脱了顾家的所有人,连珍儿也不带上,一把跑到王家那堆人里拉着王浅兮就跑,直至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
“二啊,我好想你。”顾云落一把熊抱住眼前熟悉的人儿,心里一抽,鼻子一阵酸。
“先别忙着叙旧,怎么回事,你也穿越了?”王浅兮轻拍着顾云落的后背。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你开灯的时候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变成顾家的四小姐了,现在还是懵的,你又是怎么回事?”顾云落放开了王浅兮,双手拉着王浅兮的手。
“我也就是按了开灯的开关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变成这个清河郡的县太爷家的大小姐了,还是唯一的。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王浅兮也是十分震撼,心里也有太多疑问。
“真是奇了怪了,我的脸和我的名字没变,你的脸和你的名字也没变,但是时代却变了,真是太恐怖了。还有一一和四四,那她们还在宿舍吗?还是和我们一起到这个时代来了呢?这个时代历史书上也没有记载过,难不成是外太空?又或者是时空裂缝?可这场景又跟古装剧的场景又大同小异,真是想不通。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得找方法回宿舍啊,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没参加高考会死的很惨的,人生从此无望啊!”顾云落有些丧气,垂头走到一旁,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
王浅兮此时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嘀咕着:“三三,我刚好像看见一一和四四了,一一好像站在我左边,还有一个很像四四,但不确定,隔得有点远。”
顾云落听罢,内心又泛起一丝惊喜,似打了一针强心剂,她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吗?走,我们去找她们。另外两家也确实是姓钟和姓苏。如果你看到的是真的,那她们肯定也和我们一样。赶紧走。”
“可是那么多人,不方便吧……诶!”没等王浅兮说完顾云落就拉着她朝举行仪式的地方飞奔而去。
“落儿,都成年了,这般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往日在府里也不见你这般急躁,今日怎么失了规矩了!还拉着县爷的掌上明珠陪你一起疯!”遭了!碰到这四小姐的父亲了。
“三三,你先赶紧过去,免得等下她们全走光了,我马上去找你。”顾云落轻声跟王浅兮说道。
说完便朝顾三爷福身行礼:“见过父亲。”
“见过顾三叔,浅兮便不打扰了,先行一步。”王浅兮一起福身行礼后麻利地转身离去。
“嗯。”顾三爷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父亲,今日我与浅兮一起及笄,本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所以今日见到她格外欢喜,还请父亲莫责怪落儿的失礼。”顾云落尽量学着电视剧中大家闺秀的样子,毕竟眼前的人虽是“父亲”,却不知这位顾四小姐有多受这位“父亲”的疼爱,更未摸清“父亲”的脾性,自然也就不敢造次,温顺一点总是妥帖一些。
果然,顾三爷也只是挥挥衣袖,轻叹一句:“罢了,今日你及笄,欢喜就好。”
顾云落见顾三爷并未生气,便顺势提了要求:“父亲,女儿有一个请求,还望父亲答应。”
顾三爷背着双手,微微皱着眉头:“你讲。”
顾云落又福身,轻言细语:“父亲,想来我已与浅兮许久未见,今日我想趁此与她叙叙旧,还望父亲准许。”
顾三爷转过身,又是挥挥衣袖:“罢了,你母亲往日也当她是半个女儿,你与她感情深厚,今日就去吧,姑娘家家,还未出阁,切记不要去街上。”
“谢谢父亲,女儿这就走了,还望父亲告知祖母一声,今日家宴女儿不回了,有乔妹妹与雪姐姐在,想必祖母也不会责怪。”
“你,怎么连家宴也不回了,成何体统。”顾三爷说这话的时候,顾云落只留下一阵风就离开了。
这一折腾,举行仪式的地方的人就只剩下三个人了,顾云落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钟沐晴,王浅兮和苏凉笙。飞奔过去,四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感觉这重过逢了一个世纪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