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憋得李子聪从睡梦中醒来。
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
连吞了几口口水,李子聪挣扎着爬起。
举目四望,眼前景象顿时将他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
自己那地中海风格的小三室怎么变成了四处漏风的土坯茅草房?
开国际玩笑呢吧?
正当万只草泥马在李子聪心中奔腾而过的时候,却听茅草屋外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一头雾水的李子聪缓缓挪步,来到有些歪斜的房门前。
透过缝隙,看到外间泥土夯筑的空坝子里,正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干瘦老头,双手负背,缓缓走来。
看到这情景,李子聪更糊涂了。
“这衣服,这装饰,难道在拍戏?”
正当李子聪不明所以时,青袍老头已走到坝子中间,左右看了看,眼中满是鄙夷。
撇撇嘴,扯着公鸭嗓喊道:“大牛在家吗?”
“吱呀——”
喊声刚落,隔壁一间茅草屋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身穿已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上面打满了布丁。
身形瘦弱,面色微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饶是如此,全身还是收拾得干净利索,面庞显露出几分秀丽。
女人见到那干瘦老头,微黄的脸上堆起笑容,轻声道:“张里魁啊,孩他爹到临沂县城做活计去了,您有事?”
张里魁看到女人,一双细长老眼闪过异样神色。
清了清嗓门,才仰起脑袋,板着一张脸,淡淡道:“王氏啊,陶公更卒令已经下发多日,你家怎地还没到我那里报名啊?”
王氏闻言,身子一僵,弯腰赔笑道:“咱家情况里魁也清楚,大牛年前应陶公征夫令,到郯县修建城防,摔断了左腿,到现在也不见好转。这次的更卒令,咱家实在没有多余的男丁,里魁您就通融通融,帮咱家免了好不?”
张里魁鼻子一抽,仰面朝天,冷声道:“大牛断了腿,你家不是还有个儿子吗?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好歹也能凑个数吧。”
王氏腰弯得更低,连忙道:“咱家聪儿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六啊,不符合更卒条件。”
张里魁道:“不满十六?大牛娘子,你家那傻子长得牛高马大,你说不满十六,谁信啊?莫要再多说了,三天后要么上报应更人员,要么缴纳三百钱更赋,不然,后果你是省得的。”
躲在门后的李子聪听到二人这番对答,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连忙埋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身高臂长,四肢健壮,脑袋已快抵到房顶的茅草。
一身麻布短衫,也如那女人一般,洗得发白,满是布丁。
穿着破烂草鞋的双脚大得惊人,至少也有四十四五码。
这体型,这衣着,根本不是自己那不过一米六五的肾虚躯体。
原来那具身体,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
哪是现在这雄壮结实的模样。
“难道,自己这是穿越啦?”
李子聪脑袋一阵晕眩,实在难以想象这等离奇的情节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王氏已十分焦急,恳求道:“里魁,求求您行行好,自从大牛断了腿后,咱家糊口都成问题,哪有余钱缴纳更赋啊。”
张里魁眉毛一凝,重重哼了一声,道:“又不缴纳更赋又不上报应更人员,大牛娘子,这可是抗令不遵啊。陶谦公虽然仁厚,可这等抗令不遵的行径,却也是大罪啊。”
王氏闻言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里魁,咱——咱——咱不是这个意思。咱和大牛就聪儿这一个孩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咱老李家就绝后了啊。”
张里魁不为所动,嘿笑着挖苦道:“大牛娘子,本里魁说话你可别觉得难听。要我说啊,你们老李家打这傻子生出来时,就已经绝了后。这次还不如让这傻子凑个人头,若真死在外面,也算给你们两口子减轻了负担不是?”
王氏听到张里魁言语如此刻薄歹毒,秀面微寒,声音颤抖地道:“里魁这是不给咱们留活路哇?”
张里魁闻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氏,阴笑道:“活路嘛,也不是没有,只看娘子你乐意不乐意了?嘻嘻……”
说着,张里魁伸出干巴巴的双手,向王氏面庞摸去。
听到二人这一番说话,饶是李子聪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魂穿了。
并且,自己附身这人,十有八九便是王氏口中的聪儿,张里魁言下的傻子。
正因为原主是傻子,所以才没留下什么记忆,一时间也还不能确定身处何时何地。
但从二人的对答中,李子聪也捕捉到一些重要讯息。
陶谦、郯县、里魁……
三国迷的李子聪怎会不知陶谦乃是东汉末年的大军阀头子,被封为徐州牧,治所正是郯县。
而里魁这一类似后代村长的官职,也只有汉代才设置。
综合这些,李子聪已经断定,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了天下大乱的东汉末年。
而现在所处之地,十有八九便是东汉十三州的徐州境内了。
“啪——”
正当李子聪愣愣出神之际,外间却传来一声脆响。
李子聪回过神来,再偷眼望去,才看到那青衣老头左手捂着半边脸颊。
不用想也知道,这老头刚刚肯定挨了自己便宜母亲王氏的一记响亮耳光。
王氏一记耳光扇出,好像也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
此刻,老头羞愤已极,一手戟指王氏,厉声道:“你这贱妇,竟敢打我?!”
说完,老头便张开双手,恶恨恨地扑向王氏。
李子聪眼见如此,顿时大怒。
虽然自己现在对这女人还没有什么情感,但毕竟是他魂穿后的便宜老娘。
前世父亲早逝,是母亲靠捡破烂将他送进了大学。
当他大学毕业,考上了市级某机关的公务员,正要好好孝敬年迈的母亲时,母亲却被查出肝癌晚期,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这成为了李子聪一生的痛,所以即便眼前这女人只是他的便宜老娘,尚没只言片语的交流,但心中已生出了莫名的情愫。
“嘭——”
愤怒中的李子聪一脚踹开破烂的房门,闪电般冲出。
“死老头,别碰我娘!”
李子聪大步奔出,根本不给张里魁任何反应的时间,飞起右脚直接踹向他的胸口。
“扑通——”
下一瞬。
便见张里魁像一只死狗,凌空飞出老远。
头下脚上,“扑嗵”一声栽进七八米外的水田。
看着张里魁只剩了双脚在水面扑腾,李子聪不由咂舌。
“妈蛋,这傻子的力气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