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阳光洒在小道上,教学楼转角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从不同方向快速向墙角奔去,然后狠狠地撞在一起。两个人齐齐痛得到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揉着自己的肩膀率先开口到。
“没事。”
男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嗯。那我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女孩又说了一句,抬眸扫了一眼男孩的脸就匆匆而去。高马尾在身后跳动着,女孩的身影很快在有一个转角处消失不见。
男孩叫易之初,是高一七班的一员。平时喜欢打打球活动活动,也喜欢看小说漫画。课间活动一般都是踩点到教室的,今天也不例外。
刚到座位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上课了。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妇女,但声音却没有一丝半点尖锐。
语文老师讲着《诗经?关雎》和《诗经?蒹葭》,然后又拓展到了《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chí chú)。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wéi),说怿女美(yuè yì rú měi)。
自牧归荑(tí),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易之初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了。恍惚间,似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很是模糊。
操场上,正在集合整队,有人才迟迟赶来。这人正是与易之初相撞的宣荷。
体育老师看了宣荷一眼,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归队。开始了一节课的体能训练。
宣荷是六班的,回教室会经过七班的教室。体育课下课后,一群群的嬉笑着经过七班教室。宣荷也不例外,三个人并排着从七班教室路过,宣荷便在靠窗一侧。
两个女生激动的讨论着谁谁谁的新剧,宣荷不大关心这些,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讨论。眼神直直望向远处,似乎要把什么东西看穿一般。
“看谁呢?”
易之初正盯着窗边路过的宣荷发着呆,邻桌的男生周昊转过身打量了一会儿他,然后起身拍了一下易之初的肩膀,才有此一问。
易之初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昊,没有回答,低头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周昊也站到阳台上透气去了。
仅仅过了两分钟,周昊就又回来站在易之初身后提醒他班主任来了。
“胖哥儿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估计又和地理老师换课了。”
“他可是拿着数学书过来的。”
易之初听到提醒才将书收起来。这种玄幻小说,身为班主任的“胖哥儿”看最是见不得,没有一次见了不会被没收的。想想之前的那些被抓住的小说的惨状,易之初不得不好好藏好。
易之初放好后小说后,趴在桌上随口和周昊提了一句“刚刚过去的最这边的那个女生,是以前和你一起查纪律的吧?”便激起了周昊的八卦之心。
“她啊,六班的。我们是一组的。”
“你绝对对她有意思,不然你不喜欢她,还那么关注她干嘛?”
“她以前和我一起查纪律,路过多少次你就看了她多少次。别以为我没注意到。”
“我跟你讲,喜欢可要抓紧了。我们部长可对她有几分意思。不过人家还没打算表白。”
“她还有个男闺蜜。不过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在一个中专学校读书。”
“我不过随口一提,谁说我喜欢她了。看起来就不聪明的样子,谁会喜欢她。”易之初瞟了一眼门口的班主任,又不耐的看了一眼周昊,低声说到。
“你确定不喜欢?”
“确定!”
“呵,男人,口是心非。”
易之初看到已经走上状态的班主任,没有再搭腔。见易之初不理会自己,周昊也自动闭嘴了。
好好的一堂地理课就被“胖哥儿”硬生生的换成了数学课,上的人昏昏欲睡。数学老师刚一走,教室里的人就趴倒了半数之多。
“还有一节课就吃饭了。真好。”周昊感叹到。
“就知道吃。”易之初怼了周昊一句也趴下了。
“话说宣荷和郑莹莹,你到底喜欢谁啊?”
“都不喜欢。”依旧是趴着的回了周昊。
“行吧,您老说了算。小心……追妻火葬场哟。”
周昊前面的话都说得极小声,唯独“追妻火葬场”这五个字加大了音量,以至于对面墙边的郑莹莹诧异的回过了头,以为又有谁起哄自己和易之初。
这都是见惯不怪的事了。郑莹莹和易之初一直以来都走得极近,有时间吃饭都在一起,也难怪有人起哄他俩。
晴晴雨雨,一日复一日。易之初从未承认过他和郑莹莹的关系,也不曾保持距离。依旧是偶尔发呆,总是恰到好处的是宣荷路过时。
“球!”
“这边!”
……
操场上,一群男生在打篮球,宣荷陪同学看她男朋友打球。男生们穿得都一模一样,估计只有她自己认得出来哪个是她男朋友,反正宣荷是分不清的。
刀剑无眼,篮球也一样,直直的飞向宣荷,可惜的是,宣荷随手一挥,将球稳稳的控制在了手里。并没有一点狼狈,有的只是“蒙”,一脸迷茫的将球给了过来捡球的人。那人到了谢便回了球场。
打了好一会儿,男生们才觉得累了,纷纷坐下来休息、喝水。
“你平时打篮球吗?”
易之初在宣荷身边坐下,一众男生也随他一字排开了
“不打。”
宣荷怔怔的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易之初忽然笑了:“我记得你,和周昊一起查迟到扣了我和周昊三分的人。”
宣荷也忽然笑了起来,别回头注视着易之初,然后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所以,你要找我算账吗?走流程还是怎么?”
“不敢不敢!女孩子别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啦。”
“我凶吗?”
宣荷说着,还眨了眨眼,故作无辜的模样让易之初忍不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就憋着笑,可又憋不住,索性不憋了。笑道:
“没有没有!很可爱!我打球了,先溜为敬。”说完就赶紧遛了。
他觉得逗一逗这个周昊口中的“母老虎”“女汉子”“铁棍子”还蛮有意思的。看起来是个有趣的“戏精女孩”呢。
宣荷一直等到同学的男朋友累了,拉上她走了,自己才一个人回了教室。
晚上放学后,宣荷靠在床头看小说,这时QQ弹出了验证消息:
易之初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易之初?谁呀?
这是宣荷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在宣荷的影响里,根本没有易之初这个名字,尽管和他本人有过不少次相视一笑,但她从来没有问过对方叫什么名字。
“怎么?不记得我啦?”QQ消息再一次弹出:
“二人迟到,你扣一分,周昊扣两分。’记不得啦?”
宣荷仔细一回想,才想起这一回事,
“你是今天说我凶的那个人?”
“我不也夸你可爱了吗?”
对面的消息回得极快,只要宣荷发一条,他立马就回了。
“你也是走读生?”
“啊?不是。”
“那你?”
“私藏嘛,小问题,不慌。耍一会儿就睡。”
“那你早点睡。”
“好的。宣荷小姐姐,下次迟到放过我吧!”
“休想,我可是铁面无私的。”
“真是无情啊。好啦,睡啦,安。”
宣荷回复了一个“安”就睡了,而易之初却关了手机睡不着,躲在被窝玩了一会儿游戏才睡着。
用易之初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反正就是睡不着。”但实际上,睡不着是有原因的,易之初睡着了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宣荷那张对其他男生都没有其他表情的脸居然对自己笑,还请他喝奶茶。他也没有想到,第二天宣荷居然真的对他笑,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事情的经过是:一大早,易之初踩点跑进的教学楼,正好被“代班”的宣荷看到,宣荷就笑着盯着易之初。宣荷身边的女孩子也盯着易之初跑过来,一脸茫然。只听到宣荷笑道:“你再慢一步,可就又‘光荣’了。”他便匆匆回了教室。
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宣荷这人一点都不圆滑,太死板了。那么“铁面无私”,也没见几个人高兴她如此,倒是容易得罪人是真的。
听易之初说宣荷今天查早课迟到,周昊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易之初疑惑了:
“你不是总是说宣荷不怎么样吗?她换‘班’了,你不是就可以不和他一起了吗?”
“她和别人换我是没意见的。可是她今天查早课迟到换了,铁定是和那个‘疯婆娘’换的!梁微露没事换什么?真是不想看到姓阮的那张脸。”周昊说完就一副“吾命休矣”的模样趴在桌子上。他口中的“疯婆娘”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疯”,只是对周昊很痴迷,还有些强势。还没拿下周昊,就已经让对周昊多多少少有点小心思的女生不敢表露出来了。然而周昊并不喜欢强势的“姐姐”,每一次和阮冰语一道,他都不怎么开口,阮冰语问了他才答,态度也是不怎么样。偏偏阮冰语执着得很,一有机会就缠上周昊。
“兄弟,节哀。”
易之初笑着笑着,故作哀伤的向周昊点了一下头。
下课之后,周昊也是问宣荷为什么要和阮冰语换,宣荷笑了笑“君子成人之美’,要不你就从了吧,阮阮不会亏待了你的。”
“那你以后不要换了。”周昊有些无奈。心想:好吧,这一次换就换了,以后没有就不会尴尬了。谁知道,宣荷却说:
“不换了啊。梁微露小姐姐挺好的,以后我和梁微露一组了。部长已经同意了,你不同意没用。我们两个组六个人,就你一个不同意,所以说你同不同意也没啥区别。你就接受现实吧。阮阮其实挺好的。”
阮冰语和周昊是从一个幼稚园到一个高中,十几年的情谊。阮冰语从小就照顾这个顽皮的“弟弟”,总是“弟弟”这个不可以做那个不可以,可以说有阮冰语的提醒,周昊就能少挨很多打。阮冰语是初二传出的她喜欢周昊,刚开始她自己也否认,后来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挺在意周昊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又听多了“爱要大声说出来”的话,稀里糊涂的就和周昊表白。周昊哪里想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女朋友。当时的男孩子,大概都幻想自己的女朋友是个甜美可人、乖巧懂事的小公主。还没多想,就拒绝了阮冰语。阮冰语也不放弃,追到了高中。就有了周昊嫌阮冰语烦,阮冰语穷追不舍的戏码。
“你能不能放过我啊!我求求你放过我。”
“你这样让我不好办啊!”
“我不喜欢你!你要我说多少遍啊!”
校园里,一片阴翳下,这里是整个校园最少有人的地方,一个少年对一个少女又是作揖又是顿首。少女愣了愣,有些失落难过,还是柔柔一笑: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部长已经同意了,我不能再现在和他说调回去的。”
“以后我们一组,我不会再和你有过多的什么了。”
“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少女说完,快步离开了。回到教室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悄悄的哭了。直到上课,才红着眼眶抬起头,旁边的女生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笑着说:“没事,就是老家养了十几年的狗死了,有点舍不得他。”附近的男男女女都很诧异,号称“女汉子”“钢铁侠”阮冰语居然为了一条狗哭了。然而谁也没有多嘴将这件事传出去。只有阮冰语的小姐妹在听说她家狗死了,嘀咕了一句“这条狗早该死了”。
自此以后,阮冰语再没和周昊多说一句话。在一个组,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格外尴尬。
宣荷几次见两人气氛不对,倒也有过自责,她自是不知道周昊对阮冰语说了什么,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周昊不愉快了,但她这人有点要面子,也没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