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军比王明徽想的来的还要快些,三千人马乱哄哄的排在城下,比山中的土匪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旗军也不攻城,一群人只是对着邵州城头的将士尽情的辱骂。城中的将士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州史何康早有严令,禁止任何人出战。
州兵们感到憋屈,可城外的黑旗军也感到很不开心。
连续的喊骂了一个时辰,黑旗军将士早已喉咙冒烟,一小将偷偷问领兵的王凤道:“将军我看这城中的官兵是不会出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城外的树木已经被砍光,烈日下连个遮阴处都没有。王凤低骂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接着骂啊,给我怎么难听怎么骂!我就不信整个邵州城里就没一个有点血性的男儿。”
见城下的黑旗军骂的更欢了,绍州兵马都蔚孙休双手按在城垛上,手背上暴起一道道青筋,他竭力遏制自己的怒火,问道:“人回来了没有?”
孙休身旁一校尉答道:“回来了,可是州史还是不同意我们出战。”
孙休怒道:“难道你没让他将城外的那些话学给州史听?”
校尉道:“说了,州史大人还发了通脾气,可是最终依然只是让大人守好城,不许出战。”
孙休的手掌重重的打在城墙上,道:“可恶,明明这些匪徒一击可灭,却要我们躲在城中受辱。他王明徽受得我孙休却受不得!我自己去和州史说!”
那校尉忙上前拦住孙休,道:“将军切莫冲动,叛贼就在城下,将军怎么能擅自离开?”
孙休斥道:“就城外这些贼兵,还需要我来看守,那要你们这些人何用?”
说完,孙休推开校尉,急匆匆下了城,他让亲兵牵来坐骑,顾不得城中的混乱,快马来到州府,求见何康。
何康见了孙休诧异道:“孙将军你怎么来了?贼兵退了?”
孙休抱拳道:“叛军还在城外,末将请大人准许末将带人出战。”
何康气的跳了起来,怒道:“胡闹!本官三令五申不得出战,你当本官的话是放屁不成?”
孙休见何康生气,急忙跪下道:“末将不敢,只是城外的叛贼太过嚣张,他们骂大人的话实在不堪入耳,末将与众将士气愤不过,请大人成全,准许末将出战。”
何康的脸色稍缓,语重轻长道:“孙将军,本官知你们心意,可对这叛贼千万马虎不得,你们就安心守城,等这叛贼在城外兵疲马乏了,朝廷援军也到了,那时自有你们出战的机会。”
孙休有些意冷,城外的叛贼在他看来就是一个个军功,他凭此机会完全有机会更进一步。可是州史不同意他出战,日后朝廷来了援军,剿灭叛贼,他作为一州都蔚,本就有保境剿贼之职责,却只能依仗朝廷。到时候,莫说加官,不被责罚就已是朝廷的恩赐了。
“大人,城外贼兵不过数千……”
“好啦好啦,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快些回去,城头没你这孙都蔚看着,我总是放心不下。”
孙休无奈,他刚起身准备告辞,何康的幕僚殷玄突然开口道:“大人何不给孙将军一次出战的机会。叛贼本就起于邵州,大人又剿贼不利,连失数城。现在叛军更是围了州城,大人却困守在城中,只怕过些时日叛贼还没剿灭,朝廷责怪的文书已会到大人的手中了。”
孙休听了此言,心思活络,也复燃了希望,他再次跪下,乘机上言道:“州史手中还有一万精锐,却被数千叛贼堵在城中谩骂,不能出战剿灭叛贼,即便日后朝廷来了援军,灭了叛贼,可是到时候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州史,朝中诸公将如何看待州史?”
何康迟疑起来,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可不能不在乎朝廷对他的看法,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让自己的仕途止步于此。
何康略做沉思,看着孙休道:“如若让你出战,你确定可打败城外的那些叛贼?”
孙休见何康松口,顿时来了精神道:“大人,城外只有三千叛军,且自到城下就骂战,没有休息,早已疲惫不堪。卑职只需率两千州兵出战,定能将城外叛贼全部擒下。”
何康见孙休说的信誓旦旦,有些犹豫,殷玄再次开口道:“大人何不让督蔚试试,即便不能将城外的叛贼剿灭,就凭他们几千乱民还能占得绍州城不成?”
何康想了想,觉得殷玄所说在理,他咬牙道:“好!孙休,我就给你两千人马,如若不能将城外叛军赶走,你提头来见我!”
孙休大喜道:“末将遵命!”
孙休得了何康之令便出了州衙,没想到在大门处遇到了前来的王明徽,孙休恨王明徽出主意不让州兵出战,也不打招呼,带着亲兵骑马便走。
王明徽看了眼孙休的背影眉头微皱,他急忙进入府中拜见何康问道:“大人可是同意了孙将军出战?”
何康愣道:“明徽怎么知晓?”
王明徽道:“我见孙将军眉头舒展,步伐轻快,想是大人答应了他的请战才会让他如此的兴奋。”
何康笑了起来:“明徽还真是心细。没错,我同意了孙休的请战,毕竟将士一心要为国杀敌,我也不能寒了将士的心啊。再说,这些叛贼裹挟流民,拖得越久,贼势越大,倒不如让孙休去打击下叛贼的气势。”
王明徽急道:“大人,现在邵州大旱,叛贼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粮食,这使得他们也不能无休止的招募流民,拖得久了只会对我们有利。而且,叛贼的人数现在已有万人,而今却只派出三千人叫阵,此必是叛贼之计啊。”
何康捻须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明徽不要担心,即便是计又如何?我只需将饵吃下,吊钩还回去即可。”
王明徽还要再再劝:“大人……”
何康皱眉,挥挥手打断王明徽道:“明徽不必再多言,我意已决,不可能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