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县县城之外,逃难来的百姓拿着破碗或瓦片守在孟家庄所开的粥铺前。
粥铺里发放的粥并不粘稠,可是让孟家庄以一己之力救活这无边无际的难民已是难得,况且因为粥棚的存在,至少让这些穷苦之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这些逃难的百姓对此不仅没有嫌弃,反而对孟家庄那位孟庄主感恩戴德。
一位老汉捧着破碗,排了一上午的队,终于领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老汉将乘粥的破碗高高举起,脸上带着笑,不停的弯腰向着散粥的伙计表示自己的感谢。
伙计有些麻木的挥了挥手,这样的情景他每天都会经历太多,在以前他还会笑着回应两句,但现在,他只想让面前的人快些离开,好不挡着后面的人。
“走开,都走开!”
突然粥棚前出现一群差吏,为首的那人推了老汉一把,而后又有些嫌弃的将手在身上擦了两下,抬脚在老汉的身上踹了一脚。
老汉被推那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没让碗中的米粥洒落。不想那差吏在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又补上一脚,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老汉顾不得查看自己是否受伤,连向前爬了几步,将破碗里散落的米粒都捡到嘴中。
官差嫌弃的呸了声,高声道:“县太爷有令,孟钊意图做乱,将孟家庄中人全部拿下。”
跟在后方的差吏们蜂拥上前,将正在发粥的孟家庄人打翻在地,拷了起来。
有些等待施粥的难民还不明白发生什么,想要上前看看,就见那些差吏拔出长刀,提在手中。难民本就对官府中人有些畏惧,现在看到长刀更不再敢上前。
眼见将所有人镇住,差吏们一阵讥笑,他们见不少难民伸着脑袋盯着粥棚中还剩下的米粥,一名官差抬脚将面前的那一桶桶米粥踢翻,米浆四溅,却如同火星,点燃了沉默的难民。
饥饿的人群不知谁带的头,此时也不再管面前凶恶的官吏,疯狂的扑在了地上,用破碗去装,用破瓦片往怀里笼,还有直接抓起连着泥土一起往嘴里填,人群一时乱做一团。渐渐的地上的米粥被抢完了,疯狂的人又将目光盯上了那些拿着破碗的人,绝望而又疯狂。
“都住手!”
眼看场面越来越乱,一声怒吼在人群后响起,这一声并没有压过粥铺前的嘈乱声,可是后面围观的灾民顺着声音抬眼看去,全都屏声静气,身子微微颤抖。
诡异的气氛渐渐影响了其他人,即便是打斗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灾民们自觉的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那人刚要抬脚向前走,一位须发发白的老者扑通跪了下来,哽咽的喊道:“孟爷!”
老者的情绪很快影响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难民跟着跪了下来,哭泣声越来越大。
那群官差没想到孟钊会只带着几个随从出现在这里,他们没去想为什么数百的官兵没能抓住孟钊,一个个只是感到欣喜,觉得天上的馅饼砸在了他们头上。
当先的那名差吏提刀上前指着孟钊,大声喝道:“孟钊,你的事犯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还能少吃些苦头。”
孟钊虽然身边只有数人,不过他也没有将这群差吏放在眼中:“我的事?我有什么事能能让你们如此的践踏这里的百姓?”
“孟钊,别以为你不承认就能将事情揭过去,县太爷已经下令要将你捉拿,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孟钊仰天大笑,他对着那些灾民大声道:“朝廷无道,天降大灾,最终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我们一生劳苦,无愧于天地,却命如草芥。我们生而为人,为何落到这般田地?皆因朝堂中人无人视我们百姓为人!天地如此不公,我孟钊不服,反抗是死,不反抗同样是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诸位,有谁愿同孟某一起来反抗这不公的朝廷,打上上京,博个荣华富贵,挣个朗朗乾坤!”
“我愿追随庄主!”人群中有一大汉猛然喊道。
“我也愿随庄主!”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官差看着激愤的人群感到恐慌:“孟钊,你真敢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孟钊走近官差,突然拔出腰间长刀,将一官差砍翻道:“你既要诛孟某九族,孟某就先拿你祭刀!”
孟钊身边的那些大汉见孟钊出手,纷纷抽出刀向官差杀去。这些官差平时欺负百姓还行,真要他们拼命,一个个瞬间丧胆,转身向着县城逃去。
可是官差们忘记四周围满了难民,忘记了他们刚刚是如何看这些难民的笑话,此时再想逃跑,周遭的那些难民再也不是之前温顺的绵羊。
靠前处突然跳出一人猛的将一官差拦腰抱住,其他人见有人打头,一拥而上,将这群官差围住,拳打脚踢,没用多少时间竟将这群官差活活的打死。
官差死后,难民心中对官府的怨恨变为暴戾,他们跟着孟钊冲了向县城,县城的守卫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逃的逃,降的降,即便有些胆敢阻拦的也很快被洪流淹没。
很快,城外的难民冲入了关县,孟钊带人占领了县城。
关县县衙,县令王濂的头颅摆在孟钊的面前,孟家庄的那些大汉再次重聚在县衙中。
孟原得意洋洋上前道:“大哥,我们的兄弟已经占了全部县城,县城里现在再也没有胆敢反抗的了。”
孟钊笑道:“好,众兄弟辛苦了。毅清,你尽快清点县里的积蓄,开仓放粮,让所有的百姓都可领到粮食。王凤,你和孟原一起将灾民中的青壮编成军,我们要尽快拿下整个邵州。”
堂下大汉点头称是,这时秦毅清开口道:“王凤,我听说有不少兄弟进城后没有管的住自己,奸淫掳掠,做了不少坏事?”
王凤微愣,而后开口说道:“他们许多人跟着我们就是图个富贵,难道进城还不能让他们乐呵乐呵?”
秦毅清怒道:“我们是义军不是乱贼!”
众人没想到秦毅清为此事发火,一个个看向孟钊,孟钊略做沉思,道:“王凤,听毅清的,传令下去,再有奸淫掳掠者,斩!”
众大汉心中一凛,齐齐抱拳:“尊庄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