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财是济县最高统帅,早在他出现时就有黑旗军的降卒将他指给了陆江,现在见他要逃走,陆江肯定不想让他如愿。
陆江带了一队人马就像是一柄尖刀,刺透了黑旗军的军阵,追着马财。
那马财逃的飞快,只是一会,已经快没了踪影。陆江有些着急,他转过身想要督促身后的队伍,没想到这一转身直将他气的七窍生烟。
原来马财自小家贫,加入黑旗军后靠资历混到了渠帅,单独领兵到了济县。有了权,马财就再也不想过从前的苦日子,他收受财物,抄家灭族,霸占了几家济县富户的家产,平时穿金戴银,即便是盔甲也系满了宝石。
在黑旗军刚起事时有过规定不允许抢夺百姓财物,可是随着队伍不断的壮大,除了少数几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贪欲,其他人早已腐化,像马财这般的不再少数。
况且,济县之中就数马财的官职最大,他的所作所为又能有谁敢提出异议。
马财虽是被亲兵拥簇着离开,不过他自己也很快的反应过来。现在兵败已成定局,他该思考的是如何逃得了性命。
从起事开始,马财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战,对于逃跑,他真有经验的很。
马财扯下身上的珠宝,并命令身边的亲兵将身上的财物也一并丢在地上。那些亲兵平时跟着马财也都得了不少好处,现在随着马财,掏出身上所有,琳琳散散,尽将财物散了一地。
陆江一心只想捉住马财,对这些钱财毫不在意。可是在他身后的降卒、新兵和民壮可没他那么高的觉悟,看见这些钱财不管不顾就抢了起来,后面的人来得晚,看见前面有人抢的多,心中不平,就抢起了身前的同伴,一时你抢我,我抢他,抢的好不热闹。
黑旗军再次大败,不过陆江很不高兴。济县就在不远处,城中的黑旗军经过连番大败,早已人心惶惶,陆江却命令队伍扎营,击鼓聚将,召集来所有的将士。
因为刚刚取得大胜,所有人只以为是陆继想要犒赏众将士,个个喜笑颜开,可是到了近前才发现在他们之前帮跪着百余个大汉。
陆江见人已到齐,高声道:“我们自从出兵以来,每战必胜,靠的是将士英勇,靠的是我们军纪严明!可是今日,大战尚未结束,就有人违反军纪,哄抢财物。所幸我们的对手没有给我们来个回马枪,不然,全军几千将士都要被这些混蛋连累,那时,不知我们之中有几人才能逃的了性命。”
陆江越说越怒,恨声道:“郦子文何在?”
郦子文急忙站出身,道:“在,卑职在。”
陆江问道:“战时哄抢财物该当何罪?”
郦子文有些犹豫,他眼角瞟向其他人,指望别人能给他一些提示,却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唯有雷虎一脸的紧张,对他不停的摇头。
郦子文虽然雷虎有气,却也不想在此事上报复他,郦子文想了想,咬牙道:“战时哄抢财物按律当斩,不过他们立有战功,将功补过,打上五十军棍即可。”
陆江看了眼郦子文,那冰冷的眼神让他缩了缩脖子。
陆江不再去管郦子文,看着全军将士厉声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可相抵!今日就因为他们的贪婪放走了敌军统帅马财,明日我们攻打济县不知会有多少将士因此丧命。他们有功抵命,其他将士的性命用什么来抵?”
雷虎见陆继说的凶狠,再也坐不住。这被绑的一百多人中有八十人是他黑旗军的降卒,剩下的也都是新招的兵。
虽说他们现在都属于青州军,可是这些降卒一直都归他统领,不论是为了往日的情分,还是日后在军中的威望,他都不得不救。
雷虎上前拜倒在地,道:“末将该死,末将御下不严,导致今日之错。末将愿与他们一同领罚,只求大人饶他们一命。”
陆江冷笑道:“好一个御下不严。但是只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了他们,那军法无情这四字如何让众将士心服。”
青州军中当属林长青与陆继相处最久,也最了解陆继,他知道陆继其实也不想杀这些人,只是想乘此整肃军纪,现在全军战战兢兢,想来也达到了陆江想要的结果。
林长青上前一步,道:“校尉,他们也是初犯,不如就饶他们一次,从今以后,我们全军再有违反军纪的,任军法处置。”
杨振海看林长青上前求情,也跟着说道:“大人,他们刚加入青州军不久,还不懂得青州军军纪严明,大人给他们一个教训即可。再说,现在战争还未结束,斩了他们岂不可惜,不妨再给他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陆江恨恨道:“可是不杀他们,我怕全军将士感到不公!”
那黑旗军降卒阵营中有机灵的听了陆江的话,忙趁此机会跪下,道:“求大人饶了他们,小人愿与他们一同受罚。”
陆江沉默不语,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有人带了头,不一会求情的人就跪下了一片。其他人见别人跪下求情,也不好站着,只得也跟着跪下。
只是一会,青州军将士就全跪在陆江面前为那百十人求情。
陆江脸色不定,最终叹道:“既然众将士愿为你们求情,那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不过,来日攻打济县就以你们为先锋,济县不下,你们也就没必要在回来了!”
攻城的先锋军一直是军中阵亡最多的一支,不过好歹还是有活的希望。
再说,即便这伙违反军纪的人不先去攻城,最终也是要在军中选别人去,与其这样,倒不如遵从校尉的命令,也算是对这群人的一翻处罚。
陆江宣布处罚令后,这次没有人再提出反对。
就在所有人将心放下,陆江又道:“朝廷佣兵百万,为什么叛军却越剿越多。原因何在?一是将士缺少操练,二是军纪涣散。
诸位与我加入官军之中,便是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我们谁都不想在失败中丢了性命,所以之前那些失败的教训我们必须吸取,军纪不能不严明。”
全军将士静静听着陆江的话,没有一丝声响,在这一刻,不论是降卒还是新兵,他们终于真正的融入了青州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