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陆江之所以不停的和冯芮相互吹捧,就是害怕冯芮提出合兵。
陆江的官职还只是校尉,比起冯芮低上许多,如果真的合兵,那么军队的指挥只能是冯芮。陆江对冯芮并不了解,当初他与杨振辉商量向冯芮借兵时也没有想到一向表现胆小的冯芮会亲自带兵前来,换做别人的话,陆江拿出青州军萧节度使这面大旗至少能保证自己对自己军队的独立统兵权。
陆江对那文士的问题不好回答,在他身后的郦子文站出来道:“现在我们两路兵马配合默契,轻易攻下济县,何必再合兵。如果因为合兵一处使得两方人马产生矛盾,岂不不美。”
那文士摇头道:“难道诸位忘了岳州、永州、池州三州州史围攻邵州城的事了?”
郦子文皱眉道:“今日形式如何能与当日相比。且不提州史与我家校尉都是宽厚坦荡之人,不会心怀龌龊。就是叛军那里,马财才智平平,又怎如卫禹那般用兵如神。”
文士还要再说,冯芮伸手制止道:“先生不要再为难陆校尉了,猛虎就应该放在山林里,而不是给他关进樊笼。陆校尉,不知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陆江有些尴尬,起身道:“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冯芮摆手道:“处理政务之事我还行。行军打仗,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好。”
冯芮这样说了,陆江也就不再客气,道:“现如今马财接二连三的大败,他手下的黑旗军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所以末将打算尽快出兵,追杀马财。”
冯芮想了想,道:“洪州除了渠帅马财,还有都帅薛轨和和渠帅宗仁。贸然出兵会不会有些不妥?”
陆江解释道:“我军接连胜利,锐气正盛,而叛军早已被吓破了胆。如果我们就此止步,让马财收拢残兵,加以恩抚,等我们再次出兵时,必将付出更多代价才能消灭这些叛军。还望州史大人早拿主意。”
冯芮还是有些犹豫,不由得看向他身边的文士。见那文士点头,才开口道:“既然机不可失,我也就不再阻拦,我会派人配合小将军。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还望小将军应允。”
陆继拱手道:“还请大人吩咐。”
冯芮道:“战事关乎着将士们的性命,我对此并不精通,所以我想将我们和州的五千将士交由校尉统领,我就在这济县为众将士守好后方,保障后勤。只是,小将军你看这军情战报的奏章……”
陆江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能够上报军功的都是何人?那是一军的统帅。这位冯州史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他的兵权,只是以退为进,想要他承认他这个名义上的统帅。对此,陆江可以拒绝吗?对方的官职比他高,完全可以强势的吞并他的军队,迫使他承认这一结果。
但是对方一直客客气气,并主动将军队交给他,摆出一副商量的架势。而且,冯芮已经表明自己要坐镇济县,那么陆江领兵攻城略地的这份功劳他就没有办法占为己有,这或许是因为冯芮胆小,可也是在向陆江表明他知道分寸,不贪心。
对方已经摆出如此大的诚意,陆江再要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他点头道:“末将只是一个粗人,能这事交由大人末将求之不得。”
冯芮大喜,道:“好,我让人准备酒菜,今晚就让大伙认识认识,日后捷诚客运,早日荡平叛军!”
出了县衙,早有亲兵牵来了马。陆江刚要上马返回兵营,后方传来一阵极呼:“将军留步!将军留步!”
陆江转身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冯芮身边的文士一路小跑着到了他的身前,那文士缓了口气,拱手道:“今日对将军多有得罪,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陆江不明白文士叫住他有什么目的,忙回礼道:“先生言重了,先生也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剿灭叛军,何来得罪一说。”
文士看着陆江道:“其实王某此来更是希望将军不要对我家大人有所成见。我家大人次举虽说抢了将军的一些功劳,可是对将军也是不错的选择。
将军现如今官职太小,还无法将捷报直送上朝堂,而送到萧节度使那,以将军的功劳在萧节度使送往朝堂的捷报中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会引起朝廷之上的重视。而若由我家大人送上去就不同了。现在朝廷对叛军除了三路节度使,其他处鲜有胜利。朝廷现在需要一些其他处的好消息来振奋人心,所以我家大人才会厚颜请将军同意由他来写这捷报,我家大人也定不会忘了将军的功劳,将军之名也必将在朝堂之上传颂。”
陆江微微一愣,他到没想那么多,不过以他收复县城的功绩在青州军的功劳簿里确实不甚显眼:“先生说的是,在下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文士弯腰抱拳道:“多谢将军体谅,在下告辞。”
陆江却叫住了文士:“到现在还不知先生大名。”
文士笑了笑,道:“在下王明徽。”
……
陆江走出县衙时,在济县的一处角落,数百青州军拿着长枪围住了一伙黑旗军。
“王勉,你还是投降吧。你看看那些由黑旗军加入我们青州军的将士,可曾受过半点的委屈。”
王勉看着林长青,大笑一声:“我知道青州军仁义,可是你们终究是要保那个黑暗的朝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位还是别在我这费心思了。”
雷虎在一侧大急,道:“王勉,你只要放下武器,我可以去向校尉求情,放你归乡。”
王勉摇了摇头:“雷虎,我知你好意,只是踏上了这条路又怎么可以回头?雷虎,你要是还念我们往日的情谊,请你代我照看好我的这些兄弟。”
王勉最终还是没有投降官军,他让自己身边的黑旗军放下武器,而后自己自刎在了两军之前。
每人心中总有一份坚守,为了这份坚守,生与死真的没有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