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各列两旁,文臣武将可谓泾渭分明。文臣以丞相章知清为首,列于龙椅左侧;武将以大将军霍建文为首,列于龙椅右侧;中间过道正对着敞开的大门,能够看到太和殿外文和广场的大半风景。
丞相章知清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不过因为修为已达地境五阶天象境,平日里也不与人争斗,又保养得当。单相貌上看,还是保持着五十来岁的中年模样。相比于地境强者可活三百载的年岁来说,章知清确实还是正当壮年。
大将军霍建文比丞相章知清要稍年少些,但也已有六十五的年纪,修为却是超过了章知清,早早地达到了地境六阶引法境的境界,且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天境。而若是突破到天境,那便是鱼跃龙门,天下之大几乎都可去。
不过霍建文对于自己能否突破天境,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征战沙场留下了许多暗伤,这些暗伤对于地境突破天境时,有一定的影响,最让霍建文深有感受的是,每次感悟道法,引动天象,都会被身体牵扯住一部分精力,总有些使不上全力于一处的感觉。
“陛下驾到!”
一声尖锐地声音划破太和殿的安静,众臣纷纷望向通往殿后方的侧门。
一名白眉白发的太监总管在前头开路,为身后的乾帝保驾护航,护送乾帝到龙椅旁,随后躬身退后几步,侍立在侧。
乾帝随意地坐下,太监总管***宋公公,尖着嗓子宣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全部跪拜行礼,一直跪伏到乾帝喊出平身,大家这才整齐有序地起身,百人动作犹如一人。
“诸位爱卿,都有什么事情要说啊?”乾帝双手张开,扶着桌案两侧,身体微微前倾,随意地询问道。
虽然乾帝随意,但是底下的大臣们可不敢跟着随意,大家都是低着头,偷偷地打量着四周,希望有个人带头先来探探乾帝的心情,也好见机行事。
乾帝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所有人的头低得更低了,最后丞相章知清向前一步,走出位列,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讲。”
“谢陛下。”章知清得到乾帝恩准,再次行礼,这才说道,“陛下,今年科举开科在即,去年陛下曾言,南北同时开科,且需要朝中分别委派三人前去监察,不知这监察之人是何人?”
“嗯。”乾帝略一思索,便是回忆起了这件事情,“各位可有人选?”
所有文臣皆是交头接耳,只有武将一系,都是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看着乾帝。
所有武将心中都有一个认知,这些都是文臣的东西,跟我们这些粗糙的武夫不会有任何关系,因此大家的心都很平静。
“三人中,一人为主,其余两人一文一武辅助之,诸位以为如何?”就在文臣小声嘀咕商讨时,乾帝突然又加上一句。
就这一句直接引爆了内心默默看戏的武将群。所有武将立即开始交头接耳。不是讨厌这份差事,而是大家都在镇玄城待得有些厌了,这次可以因公出差,前去外地散心,那简直就是顶级的待遇了。尤其是名额只有两个,而且头上还有一个人,自己不是第一责任人的情况下。
就连一向老持成重的大将军霍建文都有一丝心动的念头,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绝不可能获得这份差事,自己手下那帮人想来也都想出去走走,就绝了这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
“陛下,这领头之人是否有什么要求,还是说任何人都可以担任。”丞相章知清与身旁两人交谈几句,最后上前问道。
“没有什么要求,在场的人都可以担任,只要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便可。”乾帝解释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说道,“哦,对了!江南科场由安武王监管。”
“安武王?安武王是谁?”
“嘶~没听说过有安武王这一号人啊,大乾九王都是单字王,何时有双字王了?”
……
群臣顿时议论纷纷,直接从科举监管人的话题上跳到了安武王身份上,转变之快,不过瞬息。
“关于安武王。”乾帝说着,众大臣全都安静地躬身倾听,“小宋子,你来宣旨吧。
乾帝摆摆手,示意侍立一旁听后吩咐的宋公公宣布旨意。
“是,陛下。”宋公公躬身领旨。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上前准备宣旨的宋公公。
“奉帝旨意,封齐王李学庸三子李成冥为安武王,希望其能安定大乾武道不乱,国泰民安。即日起,于齐王府侧建安武王府,钦此!”
宋公公宣完旨意,便有惊讶声四起,所有人都暂时地忘记了身处何地,全都是惊讶中带着疑惑地互相商讨着。
身处与人群之中摸鱼打混的乾帝九子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其中八人纷纷看向齐王,仿佛在等齐王一个解释,同时也想看看齐王的反应。
而齐王李学庸也是一脸的懵逼,初听安武王时,也与众人的反应一样,脑中还在思索父皇是不是在自己不注意地时候,封了一位双字王,却不曾想,封王之日就在今日,而且被封王的人还是自己刚找回的幼子,李成冥。
齐王过了最初的震惊,一瞬间便想到幼子的安危,瞬间上前请求道:“启禀父皇,三子李成冥年仅十二岁,尚未懂事,且前日才找回,不懂宫中规矩,恐难服众。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李学庸说完,便将头埋得低低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性,根本不会轻易地容许他人反对自己的决定,尤其是没有足够理由的反对。
“君无戏言。况且冥儿流落在外多年,未曾找到。朕一直深感愧疚,幸好上苍垂怜,前些时日将我爱孙送回身边,朕不能辜负上苍的眷顾。此事不要再提。”乾帝说着让人满头雾水的话,将想了很久才觉得有些搭边的理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
跟随乾帝征战四方已久的老臣子们,瞬间心头一震,仿佛再次看到了曾经在军帐之中无赖耍泼的上将军。
齐王李学庸听闻乾帝如此说,便知道暗自咽咽口水,默默退回原位。
就在众人好不容易接受一个不曾蒙面过的十二岁皇孙封为安武王后,乾帝再次宣布了一道圣旨,而这道圣旨更是炸得整个太和殿风声四起,人神皆惊。
“朕还有一旨。”等到众人瞬间安静后,乾帝继续说道,“你们不是三番五次地向我建议立储君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乾帝扫视了一圈底下所有屏息静听的人,“储君就在所有非封王的皇孙竞争之中选出,由其父继承帝位。这样既选出了储君,又降低了损耗,一举两得。”
乾帝宣布完毕,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左右,希望有人能够给自己一点指点,不过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懵逼面孔。最后大家只能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乾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跪伏在地高呼自己圣明的大臣们内心摇头,这只是自己拖延时间且激化矛盾的方法,哪里有什么圣明可言。
乾帝知道在自己的孙子辈中,修为最高的人也不够是地境三阶或者四阶的样子,而朝中大臣大多在五阶左右,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影响整个朝廷,毕竟争斗的是他们,得利的却是他们的父亲,哪怕是在孝顺的儿子,都不会真得做到拼尽全力地去争取。
不过,虽然不会影响整个朝廷,但是却将立储君的方式挑明了,而有了方向的九王,就会想尽办法地开始明着拉帮结派,父皇已经明着放出了话,没有了后顾之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大臣们不得不开始站队,只要站队就不可避免地会引起冲突,乾帝的目的便达到了。
不了解乾帝的人,根本不会猜到乾帝内心的打算。而这个打算足以倾覆整个天下。
在乾帝宣布储君选择的方法后,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齐王三子李成冥封为安武王的事情了,哪怕就算注意到,也都是认为乾帝有意排除李成冥对于储君之位的竞争。
毕竟乾帝宣布的可是由非封王的皇孙在竞争中选出储君之人,而所有皇孙中只有李成冥一人在前一秒封为安武王。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排除嘛,就差指名道姓了。
齐王李学庸对于三子李成冥封王而有些可惜,不过一想到李成冥现在不过十二岁年纪,屁大点修为,不够寻常侍卫一枪捅的,他也就安心了。
至少在往后的储君竞争中,李成冥会是所有皇孙中最安全的人。
文武百官都在商讨着九王争储的事情,选择性地遗忘了还有安武王南下监管科举的事情。
只有丞相章知清和大将军霍建文因为身份的原因,并没有对储君的事情过多在意,反而有些好奇乾帝为何会对一名听闻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如此上心,竟早早封其为王,并委任其下江南,监管科举。
此中必定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