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衣笙指的是站在门口的张妈。
张妈顿时吓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衣笙小姐，您可不能冤枉奴才啊！李少爷的死真的和奴才一点关系都没有，奴才真的没有杀人。”
穆衣笙虽然指着张妈，但眼角余光却是暗暗在别人的身上扫着，观察着其他人的异样。
众人依旧神色各异。
穆衣笙之所以指向张妈，并不是认定了张妈是杀死李世北的凶手，而是想借机找到真正的凶手。
她料定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凶手一定会有所反应，此时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估量。
“张妈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说是你杀的人！”
穆衣笙漫不经心道。
张妈顿时一愣，额头豆大的汗珠依旧往地上掉，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穆衣笙一步步从众人面前走过，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她的脚步不重，却如重锤一般砸在每一个人的内心，莫名的压力让人窒息，厅堂之内噤若寒蝉。
最后还是之前那位阴阳怪气的姨娘第一个打破了这种沉默，那位姨娘起身，指着穆衣笙：“穆衣笙，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出声，另外一位姨娘也抚着快要窒息的胸口随声附和：“是啊！穆衣笙，找不出凶手就直说，别在这里逞能。或者你明明就是凶手，想嫁祸给他人？”
穆衣笙嘴角依然淡笑着，不理会两位姨娘，走到陈柔嘉的面前。
“姐姐，烦请您将绣鞋脱下来，给大伙瞧瞧！”
陈柔嘉之前虽看上去十分镇定，但一颗心始终提在嗓子眼，此时被穆衣笙这一问，顿时变了脸色，一双白皙的手紧紧地扣着椅子扶手。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是凶手？”
为了能唬住穆衣笙，陈柔嘉故意拔高了几分音量。
却没想，穆衣笙压根毫不受威胁。
“没错！姐姐，妹妹我就是在怀疑你是杀死李世北的凶手。”
“你……你凭什么？”
陈柔嘉紧张的双目都瞪成了鸡眼。
两位姨娘虽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此时从穆衣笙与陈柔嘉二人的表情之中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
她们对视了一眼，确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猜测。
不可思议地朝着陈柔嘉看了这么久，这丫头始终就没敢和她们对视过。
难道李世北真的是死在这丫头手上的？
怎么会这样？那可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哥啊！
两位姨娘都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苍白了脸。
但她们很快就明白，无论真相如何，都必须保住陈柔嘉，陈柔嘉一定不能有事。
“穆衣笙，你放肆，柔嘉金尊玉贵，我们陈家家教严谨，这里这么多人，怎么能当众脱下绣鞋？”
穆衣笙一阵冷笑，不看那位姨娘，那双黝黑明亮的双眼始终盯着陈柔嘉。
“哦？姐姐若是金尊玉贵，当中脱不得绣鞋，那我这三皇妃是什么？难道还比不上姐姐不成？又或者姨娘和姐姐根本就没将三皇子放在眼里？”
可恶！
这臭丫头竟然又搬出三皇妃的身份。没想到这傻子清醒了之后竟然如此厉害。
两位姨娘恨得直咬牙。
此刻不明白事情原由的众人也从穆衣笙、陈柔嘉、两位姨娘三人的言语和动作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皆怀疑地看向了陈柔嘉的脚。
陈柔嘉如坐针毡，双手紧紧地攥着，那双明珠般灿烂的眸子闪着潋滟泪光，紧张的都怪要哭出来。
穆衣笙最关键的一句话，几乎抽调了陈柔嘉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事若我们自己断不了，不如就交给大理寺处置。我如今好歹也是未来的三皇妃，陷害未来的三皇妃就等同于给皇家门楣抹黑。更何况死的人还是李将军弟弟之子！”
这是活生生的威胁啊！
陈柔嘉再也按耐不住，猛然站起身来，指着穆衣笙的鼻子开骂。
“贱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这张脸！瞧你是什么货色，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心悦三皇子都没有结果，你一个傻子凭什么得到三皇子的另眼相看？”
众人顿时被陈柔嘉的反应吓傻了，呆愣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果然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陈柔嘉这是被穆衣笙逼的太急了呀！
陈柔嘉继续骂道：“穆衣笙，看你这嚣张的模样，左一个三皇妃，右一个三皇妃。你还不知道吧？三皇子他根本就不……”
“住嘴！”
陈柔嘉还没说完就被人硬生生给打断了。
众人瞧过去，一身着藏蓝色袍子的男子出现在面前，眉宇间竟与陈柔嘉有三分相似。
此人正是陈柔嘉的兄长，也就是陈国公府大少爷，陈叶轩。
陈柔嘉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火了，见到陈叶轩时无端地被他慑得退后一步，脸色顿时苍白无比。
“哥…哥……哥哥，你怎么来了？”
陈叶轩没有理会她，而是来到穆衣笙与尼姑面前，礼貌性地弯腰赔罪：
“穆小姐，林庙主，家妹年纪尚小不懂事，给二位添了不少的麻烦。今日过后定会家法处置，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穆衣笙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那位尼姑听闻这才摇了摇头，手捏佛珠行了个礼：“阿弥陀佛，陈施主严重了。只是贫尼这北峰庙向来干净，如今死了条人命，可谓是造了大孽啊。”
陈叶轩表面上也是一副惋惜愧疚并且十分悲痛的样子，可他说出的话却让穆衣笙大开眼界，差点把昨天吃的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表弟他生前不小心服用了含有麝香成分的催情药，此药名唤合欢散，服用半个时辰内毫无异样，但两个时辰之内不与异性发生肌肤之亲便会暴毙而亡。因此表弟并没有遭人陷害，至于为何会落入这荷花池中，想必也是路过时脚下一滑摔下去的。”
“在下已经在国公府搜查到了他残留下来的药渣，这才赶紧过来，如若不然家妹定会加倍污蔑了穆小姐，毁了你名誉，后果不堪设想啊。”
穆衣笙一愣，这兄长救妹，手段可谓是够果断，够狠绝，竟能如此偷梁换柱。
心中暗叹了一声，穆衣笙继续道：“姐姐污蔑我也就罢了，竟然勾引我夫君，对我下迷药扛到李世北的房间，这件事就算我不追究，传到三皇子那边，三皇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柔嘉恶狠狠地瞪着穆衣笙。
“妹妹的意思是，姐姐死罪虽免，但活罪难逃。”
穆衣笙浅浅一笑。
陈柔嘉恨不得立刻，马上掐死穆衣笙，但咬碎了一嘴的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柔嘉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现在立刻跪下给穆小姐道歉。从今晚起罚跪祠堂一个月，反省思过，不得外出一步！”
“哥哥……”
陈柔嘉脸色骤然一白，想抗议，却在接触到自家哥哥警告的眼神时，闷声不再言语。
缓缓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来到穆衣笙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污蔑你，对你下药，毁你清白名誉，是我该死！”
她已洗刷清白，至于陈柔嘉与那两位姨娘……以后若有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事已至此，穆衣笙再懒得见到那几张脸。
“林庙主，事已至此，若没有别的事情，衣笙就告辞了。”
穆衣笙对着尼姑等众人行了个礼，便直径走出门。
走了两步又回来恶心陈柔嘉一把。
“对了，记得今日在后院的赏花亭里三皇子殿下临走前说迟早会抬姐姐进宫，这事是迟还是早还没有个准。妹妹我就先嫁过去了。”
穆衣笙冲陈柔嘉调皮地眨了眨右眼，终于离去。
谁都不没有看到，此时一抹之前一直沉静地匍匐在屋檐之上的黑影，掠身而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