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杰早上起床的时候头还很痛。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醒过来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上的觉，起来看向钟表，已经八点半了。
厨房有叮叮当当的响声，估计是张宇瀚在做饭。他默默翻了个白眼。那家伙能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来？
打开手机，QQ已经收到了好几十条消息。多半是好友申请。想也不用想是于果果申请的。陈天杰挑眉，一条一条拒绝了她的好友申请。
张宇瀚拿菜刀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时候，他正在和于果果争吵。没想到于果果换了个手机号码继续骚扰他。
“我说于果果，你每天能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每天来烦我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陈天杰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按住太阳穴。
于果果有些委屈，“我没有烦你啊，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嘛。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凶我呀。”无论陈天杰怎么骂她。她永远是这副软绵绵好欺负的模样。
陈天杰语塞。他就真的纳闷了，自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把这个姑娘迷的都迷失自我了。
他开始讲道理，“你已经迷失自我了。你要知道，你在尘埃里喜欢一个人，可没有人喜欢在尘埃里的你……”
“你也不喜欢吗？”于果果打断陈天杰的大道理，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当然喜……”陈天杰顿了顿，觉得被这小丫头算计了。
“我当然不喜欢这么卑微的你了。”他清了清嗓子，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张宇瀚举着菜刀措不及防地闯进来，“小杰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陈天杰被吓了一跳，桃花眸有些深沉，“你把菜刀放下再说话。”
张宇瀚把菜刀放在身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天杰趁机把于果果的电话挂了。
饭桌上，陈天杰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张宇瀚却一脸忧郁地看着他，“小杰，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你打电话的内容了。你对那姑娘非要那么狠心吗？”
陈天杰嗤笑，“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温柔？倒是你，管的可真宽，还有心思去怜悯别人，是作业不够多了还是游戏不香了？”
张宇瀚知道陈天杰有点生气了，但他依旧继续问着他的问题。因为他坚信他打得过陈天杰。
“你到底是喜欢陈晓妍还是于果果？你总不能脚踏两条船吧。”
陈天杰不说话了。他也在想这个问题。是喜欢陈晓妍还是于果果？到底谁才是谁的复制品？
张宇瀚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息了。他很发愁。愁的是陈天杰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愁的是于果果迟到了这么多年，更愁的是陈晓妍根本不喜欢陈天杰。
这些烦人糟心的事情如同丝线一般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好兄弟，让他在痛苦里窒息。
“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药？我没怎么看过你发病了。抽时间去医院做一次复查吧，看看这病有没有好转。”
陈天杰抽出一张纸巾来，慢慢擦着嘴，并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会告诉张宇瀚，这种病发病得更频繁了，并且只在晚上发作。头痛到尖叫，眼前时常出现幻觉，他的手臂上早就布满了刀疤。
张宇瀚的手机电话响了，当电话里传出熟悉又甜美的声音之后，陈天杰先一步发飙了。他一把夺过电话，“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于果果一愣，随后便是嘲讽。她嘲讽的，是自己这么卑微地爱着一个男生，而他却丝毫不领情，还残忍地骂她。她的好心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
心里的痛难以言喻，于果果觉得她的心脏在滴血，慢慢地没了呼吸，好像要死了。
她许久都没有说话，陈天杰心里有点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拿着手机，等待于果果的回答。
她微微的抽泣，让陈天杰心烦意乱。他再一次输给了于果果，或许他心里是有于果果的。
“对不起呀，我不知道我的出现让哥哥这么难过，我不会再吵你了。”电话突兀地挂断了。陈天杰拿着电话的手暴起了青筋。
张宇瀚见状，拿过手机，好言好语劝道，“小杰啊，骂女孩子是不对的，不过她也确实有些烦。我这就把她拉黑，你也别生气，昂。”
陈天杰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她，是哭了么？”张宇瀚的笑容有些尴尬，内心里在想：这他妈的哭的这么明显你耳聋啊？
“啊，不知道，可能是哭了吧。哎，女孩子嘛流个泪很正常，一会儿她们就好了。”
陈天杰不再理会这件事。
窗外淅淅沥沥下了小雨，张宇瀚赖在他家不走，“小杰你看窗外的雨这么大，就别赶我走了呗，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陈天杰默默刷着手机。那几十条的申请，他选择忽视。人该狠的时候还是得狠。
陈晓妍的电话措不及防地响了起来。陈天杰盯着来电人的名字，迟迟不敢摁下接听键。
他知道陈晓妍要说什么事情。他只是怕，因为他现在很清楚，即将要面对陈晓妍说出那两个字，再一次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点处理了的好。
他接了电话，陈晓妍便直切主题，不给他留半点喘息和调整的时间，干脆利落，“陈天杰，我们分手吧。”
电话开了免提，张宇瀚自然也是听到了。他停止一直说话的嘴巴，安静地聆听着。
陈天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好？还是行？还是像从前那样挽留？
陈晓妍没给陈天杰思考的时间，接着说了下去。
“从前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因为我执意分手害得你抑郁症，现在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想开了，我觉得分手是一件人之常情的事情，只不过面对分手你选择了退缩，我选择了前进。”
“我曾经的确做得不对，和你分手也没把话说清楚，还把你拉黑了，是我的错。可是和你在一起这一个月，我煎熬，焦躁，绝望。我并不觉得我还欠你什么。我们早已互不相欠了。”
陈天杰心里暗自苦笑。这下好了，连绑住陈晓妍的借口都没有了，她不觉得愧疚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留下了。
她眼里含着泪，“相反我觉得你对不起于果果。你明知她喜欢你，为什么不把话讲明白，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你喜欢她吗？”
陈天杰默不作声。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认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这颗心到底在为谁跳动着。
陈晓妍笑了。“你连对她的感情都认不清，凭什么赶她走？凭什么用你所认为的对她好的办法逼迫她？”
陈晓妍正想把于果果为他做的一切都告诉陈天杰，却突然想起了于果果对自己说的话。她微微叹了口气。
别人的感情还是不要瞎掺合了。
“别提别人。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分手吗，分呗。至于于果果，我们俩的事情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
陈天杰把电话挂断，心却阵阵抽痛。
他觉得很冷，指尖都是冷的。脑海里全是于果果对他笑，对他生气，对他撒娇对他哭的样子。现在的他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颤抖着身子，他去厨房拿了点氟西汀吃了下去。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那种隐隐要发病的感觉才缓和一些。
张宇瀚皱着眉头看着陈天杰。原来爱情和时间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人前人后，早已看不清当初的样子。
或许他让陈晓妍做陈天杰的女朋友，反而是帮了倒忙。或许不非得让他喜欢的人陪着他，别人也可以的。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所谓的“别人”。
……
我和陈天杰说完分手，挂断电话，便急匆匆地赶往西城区的一个咖啡馆里，于果果约我在那里见面。
我分手的消息告诉了她之后，她没有像当初那般慌张，而是分外冷静，和我说要面谈。
这个女孩，从当初盲目地爱一个人，甘愿奉献出生命，到现在沉着冷静，学会了隐忍情绪，我都看在眼里。
或许这是她理所当然该成为的样子，可我们都忘了她只是个13岁的孩子。一个孩子不需要做那么多戏背负那么多悲伤。
在她最纯真的年纪，她的眼里应该装着对未来的希望和万丈光芒，而不是暗淡无光。好几次我在她的眼睛里都看见了那种惊人的东西，那种被称之为绝望的东西。
她的眼神怎么可以如此苍老。
我想帮助她，帮她追求到喜欢的男孩，至少让她的眼里重新充满希望，让她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机会。
至于陈天杰，我想把他慢慢地遗忘，让他慢慢退出我的世界。我想对自己好一点。
想到这里，头顶上的乌云好像有了些缝隙，缝隙里挥洒出来点点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