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
山中岁月最不缺的是什么？
最不缺的是模糊的光阴。人在其中日日复夜夜，夜夜复年年。光阴似乎没有了尽头。
从层层叠叠的树叶缝中筛下的阳光照在绿华滴着汗的发梢。一粒粒珍珠般大的汗水沿着下巴，流到脖子，再顺势淌前胸后背。在山道小径上，她停步喘息。整个人像煮熟的大虾，刚刚被捞出锅，全身湿透。
上山之后的半个月里，师傅只安排了她一个任务。每天从山门走到山脚，再从山脚走到山门，来回一趟算是一天的功课。
第一天，当绿华回程爬进山门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她直接躺在大门旁，差点没昏死过去。二师兄端了三次水来给她喝，才算回复点神志。更惨的是喝过水后，刚觉得好些，她直接吐了起来。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全部都是水。
之后，绿华直接在床上躺着过了两天。
“师傅，我是要死了吗？”
“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死掉？”
“主要是这种死法太丢脸了。我总不能爬个山就累死了，这也太逊了吧。”
“也是，你多强啊。第一次看见我，连我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敢和我动手。”
“要死也该是和一个绝世高手交手，大战三天三夜，力竭声嘶，和对方同归于尽。何其悲壮！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绿华越讲越兴奋，坐在床上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与幻想中的绝世高手生死决战。
曲居子看着这个又开始活蹦起来的徒弟，心里有了盘算，说道：“既然还没死，明天继续爬山。”
“啊，师傅，人家还在生病！人家是个弱女子！”绿华瘫在床上挺尸。
“你不努力，怎么打得过绝世高手？”
绿华绝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师兄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喊她起床。绿华不好意思假装听不见，只好穿戴整齐出去应酬大师兄。
“大师兄，我还病着，使不上力气！”
“师傅说你好了。”
“我不想下山，我害怕！山上那么多野兽豺狼！”
“师傅说你今天下山一定比上次早，叫你带上银两在山下吃完午饭再回来也不迟！”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下山吃饭喝酒。”绿华脚不沾地，飞出门去。
才出门，又折了回来，攀着门框，望着大师兄。看得夜更都觉得莫名其妙，问道：“又怎么了?”
“师兄，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夜更点头。
“为什么这座山的山路这么难走？”
“难的其实不是山路。而是气。你现在是刚刚开始导气入体，吐纳天地的阶段，需要多吸收天地灵气。这座山虽然没有什么名气，却是难得的清修之地。你看这里游人罕至，是因为这种纯正的灵气一般人肉体凡胎，一时间无法承受。但只要你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山门，就算是半只脚迈进了道家门槛。”
“师兄用了多长时间入山门？”
“三个月。”
“二师兄呢？”
“一个月。”
“我也要一个月入山门。”绿华说完就走。留下夜更在山门前不知作何感想。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绿华真的适应了这里的灵气。绿华虽然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喘气不止，却比第一天早了一个时辰回到万物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