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匿名信果然发挥功效,十三名大臣联名弹劾虞展石,递交奏折,上面列数虞展石七条罪状,哪一条罪状都足够让虞家被满门抄斩,字字诛心,犹如刀刻。
阗帝雷霆震怒,得知虞展石告病在家后,冷笑讽刺虞展石便是乌龟入壳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爬出来。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阗帝并未当朝下旨将虞展石法办,而是将奏折扔给太子李润,责令他查明真相,如若这奏折上任何一条属实,也定要将虞家满门送上断头台。
同一时间,段无妄在得知详情后,让段祥将虞锦找来,谁知话音未落,虞锦便飘然而来,在他对面入座,淡淡说道:“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段无妄眼神一亮,嬉笑道:“可是想本王了?这么着急便来了?”
虞锦与段无妄相处多时,已经明白如何应对段无妄的调笑戏弄,那就是毫无应对不加理会,果然,见虞锦始终面无表情,段无妄的眼中也写满了两个字,无趣至极。
“说正事。想必你已经听说虞家之事,你怎么看?”
段无妄收敛起嬉笑之态,正色说道:“既然皇上没有当朝下旨,而是责令太子查办,这就说明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没有外界猜测的那般不堪。皇上圣明,绝不会将你父亲冤枉致死,你且放宽心。”
“我如何能宽心?你知道这次写匿名信联合大臣弹劾我父亲的人是谁?是石相。”
“石相?”段无妄确实有些意外,说道,“据说你父亲与石相不合,一直反对石相霸权朝纲,欺君罔上。”
“可是他今日指使他人告我父亲欺君罔上……”虞锦苦笑,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从你这里知道太子的真实意思。”
段无妄说道:“那本王建议你直接去问太子,你应该能意识到,太子对你……有些意思。”
虞锦沉默地看向段无妄,段无妄心里发毛,起身说道:“哎,本王说的是实话,可没有调侃你的意思。”
“段无妄,我一直以男装示人,你觉得太子会对一个男人有意思?”
段无妄走近了,细细打量着虞锦,笑道:“那可说不好,如若有个男人如你这般风姿,只怕本王也一样会倾倒在他的风华之下。”
“段无妄,别拿我来说事,你若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也不会嘲笑你,实话实说就好。”
虞锦说罢,起身就要离开,段无妄羞愤不堪,拦在虞锦面前,说道:“牙尖嘴利,这还不算是嘲笑?奚落完本王就想走?”
“别拦我,我还有事要办。”
虞锦的匕首从袖口处滑落,在段无妄的面前晃来晃去,段无妄一副无奈的神情,说道:“看来,咱们俩早晚要比试出高低来,我若胜了你,你也不必再拿着匕首来威胁我了。”
“好,日子你来选,场地你来挑,我随时奉陪。”
段无妄见虞锦悠然话音未落,身形已走远,追问道:“你究竟要去哪里?”
“太子府。”
远远地柔润的声音传来,虞锦早已不见踪迹,段无妄愤恨地将玉扇往手里猛拍,斜刺里地里走出来的段祥幽幽问道:“王爷,你这算是送羊入虎口吗?”
青天白日里,誉王府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鬼哭狼嚎道:“要出人命了,有人没良心,要打掉救命恩人的腿了。”
“什么救命恩人的腿,依着本王看,就是狗腿,叫你胡说,本王就要打断你这条狗腿。”
虞锦自然没有立即去找太子李润,既然要去找太子李润,自然是要拉上正主虞展石一起才是,可是当虞锦回到虞家,才发现虞展石果真病倒了,卧在床上冷汗淋漓昏迷不醒。
虞锦命下人去请来大夫,为虞展石医治,程衣跟在虞锦身侧,问是否需要去庵里请回虞屏,虞锦应下,待程衣离开之际,虞锦突然唤住她,说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程衣眼中闪出一丝疑惑,却没有追问,跟着虞锦回到房间,又服侍她换了衣着,点上妆容,送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望着缓缓朝梨落庵而去的马车,有些失神。
因忙于阗帝下旨查明虞展石被弹劾之事,太子李润在下朝之后又查看了虞展石的从官履历,这才打道回府。
李润被封王之后,为能真正地体察民情,曾经多次恳请阗帝能在宫外赐一座官邸,起初阗帝以不合祖制为由不予答允,直到连石相都出面求情后,阗帝才应允,下旨宫外西南角处阗帝曾经为皇子时所居住的府邸赐给了他。
李润从宫中回府,习惯坐马车,而平生总是骑马服侍在左右。这日见李润略显疲惫,于是便让驾车之人将马车赶得格外慢一些,又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以防不测。
怎知,前面却突地冲出来一辆马车,马儿似是受惊,一扬前蹄竟是将赶车之人掀翻在地,车厢内传来女儿家的惊叫之声,马车疾驰过程中车帘飘起,露出一张泫然泪下的秀美面容。
李润在车厢内听见异动,微蹙着眉,略掀开车帘吩咐平生道:“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回太子,不知道是谁家姑娘的马车,马儿受惊失控,在街上胡乱冲撞。”
“赶紧过去瞧瞧,别伤了人。”
“是。”
话音未落,平生早已扬鞭策马追赶那辆失控马车而去,李润命赶车之人即刻回府。
回到太子府,令李润颇有些意外的是,府中早已有客相候多时,竟是虞锦所扮的金玉公子。
李润换过常服,仍旧是一身黑衣,用金丝束发,腰间缀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石,天潢贵胄,风华无双。
李润仍旧选择在凉亭上见虞锦,命人奉上茶后,说道:“上次,本太子宴请金玉公子时,金玉公子还推三阻四地不肯留情面,怎么今日竟会主动登门,令本太子好生不解啊。”
虞锦身着一袭白衣,端的是清逸出尘,抿了一口茶后,回道:“太子这是不欢迎金玉吗?”
李润没有料到虞锦竟会如此作答,轻笑出声,说道:“误会,误会。金玉公子行踪飘忽不定,行事又诡秘至极,本太子好奇得很,早就有心要与金玉公子畅谈一番了。”
“那就好,请太子见谅,金玉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直接相问了。”
“请说。”
“皇上命太子调查虞展石被弹劾一案,实则将虞展石的命运交到了太子的手里,太子将如何定夺?”
李润挑眉,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个案子好像跟金玉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太子所言极是,这个案子确实跟金玉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虞家的某个人却跟金玉颇有渊源,心之牵挂,所以不得不问。”虞锦缓缓说道。
李润不解地问道:“不知虞家哪一个人跟金玉公子相熟?他日虞展石被革职法办,虞家被满门抄斩之际,太本子帮你保住那人性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