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笑着摇头,说道:“既然有人设局,让金玉入局,如今事情已经到如此局面,也就意味着事情如何解决,由谁来解决,都由不得金玉选择,也不是金玉能说个不字了,对吗?”
“金玉公子果然聪慧。”石相拍掌赞道,“除却你,本官也想不出究竟由谁来做入局之人了。”
“石相这是在承认,是你设的局了?”
“非也,非也。这局不是本官所设,可是本官也是入局之人。”
虞锦不再应声,此刻,她已经明了石相在这个看似简单却牵涉众多的局之中的位置,他虽不是主谋,却是甘愿闯进来浑水摸鱼的人。只要能捞着好处,他未必急着将自己置于死地。所以,虞锦并不惧怕石相会对自己如何。
“金玉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拦着本官的那人究竟是谁?”
虞锦微怔,旋即摇了摇头,心里的期盼在那人疏淡冷漠的声音中已经断然消失,恐也只有段无妄会做出这等莽撞之事,冲过来拦着石相明目张胆地就要做交易。
“金玉公子不知道也罢,反正你也应该明白,你在天牢一日,外面风云变幻似已过千年,暗潮汹涌的局势里,你也不过就是一颗沙尘,由你引起的争执必定会在浪潮中淹没吞噬,最终毫无声息。”
虞锦无所谓地轻笑,说道:“只怕外面局势明了,金玉命也休矣。”
“金玉公子的命在别人手中,也在自己手里。”石相意味深长地说罢,见虞锦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继续说道,“但是,不管如何,本官却还要做应尽之事,皇上给本官限期太短,虞锦既然不肯画押认罪,那么本官也只能给金玉公子用用刑做做样子,金玉公子,不会介意吧?”
虞锦冷笑,说道:“石相,你想对金玉用刑?你也该清楚,如果金玉出手,只怕石相你在金玉的手底下走不完三招。”
石相神色暧昧,带着淡淡的讥讽,刻意压低声音对虞锦说道:“金玉公子杀本官容易,可是逃出天牢却难。本官料想,虞展石未必会希望看到你……横死狱中。”
虞锦怔住,原来他竟已知自己的身份,正在这时,石相拍手,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将虞锦团团围住。
石相后退了几步,到了门边,高声道:“给本官打,别管他是否用功抵抗,给本官打到皮开肉绽为止。他若抵抗,杀无赦。”
虞锦还未曾从石相的话中缓过神来,不能说不震惊的,只是石相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群侍卫持剑围住虞锦,狱卒上前来为虞锦上刑,将她的手腕和脚腕用铁链绑在一起,拿起浸过辣椒水的鞭子,在空中略扬,激起非常大的声响。狱卒猛力抽在了虞锦身上,力道之大,将虞锦手臂上的衣服震碎,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狱卒又挥了一鞭子,虞锦怕鞭子落在身上将衣服带起来,于是用了三分功力抵御鞭子的力道,只是这一切如何逃得过石相的眼睛。
石相一挥手,低喝道:”给她披上几件厚一点的衣服,再给本官可着劲的打,用力打……”
虞锦发现,但凡自己用了武功抵御,势必让那些狱卒费工夫多打几鞭子,于是便彻底放弃用武功抵御,闭上目的瞬间,鞭子已入骨肉,疼到倒吸一口凉气。
没过片刻,虞锦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完好,浸水的鞭子格外坚硬柔韧,将虞锦身上额外披着的几件厚衣服都打成了碎片,渗着血水,流在了地上。
不是没想过反抗,仅凭这一群侍卫,还不足为虑,只是她却被石相最后一句话而震惊,握着自己真实身份的他,还不能死,否则虞家一样逃不过厄运。
虽然身上痛得厉害,虞锦却还是很清醒,这种刻骨的痛在虞锦的印象中不多见,能忆起来的也不过就是八年前初进乾坤门的那一幕。
虞锦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将她的衣服全部浸透,似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石相趾高气扬地站在虞锦面前,说道:“看到金玉公子这副模样,本官也可以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他日金玉公子果真沉冤昭雪,皇上体恤金玉公子受过酷刑,也会格外开恩多些封赏。总不会叫金玉公子这顿鞭子白挨。”
虞锦手指微颤,痛到钻心,咬着牙艰难说道:“石相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告诉狱外的人,金玉的命握在你的手里,再多些筹码图谋些罢了。”
“金玉公子是个聪明人,倒省得本官多说些废话了。”
石相挥手,那群侍卫退散,狱卒架起虞锦将她送回了起初所在的狱室,石相跟在后面,见狱卒落了锁才离去。石相放声大笑着,笑声响彻在整座天牢之内,带着权势通天的气魄,让人在厌烦之余也有些敬畏,此刻,他便是强者,一直未曾落败的强者。
虞锦倒在干草上,勉强用力撑坐起身子,倚在墙边,本想用功调息,却发现身上痛得厉害,这些狱卒下手极为狠辣,虽不至于都是皮开肉绽,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个好地方。
入了夜,天牢内变得越发阴寒,从地下泛出的冷气透骨地凉,伤口渗出的血迹已干,糊在已经碎裂的衣服上,至此,一直未有人来给虞锦送来食物。
虞锦冷笑,如若唤作他人,只怕在此刑罚之下,外加饥饿、阴寒,早已命丧黄泉。
有轻轻地脚步声传来,从牢房的另一端慢慢走近了最里边,也就是关押虞锦所在的牢房。虞锦倚在墙角上,没有动,听见铁栏外,有人轻声喊道:“喂,小师妹,你怎么样了?”
虞锦倏地睁开眼睛,看竟是段无妄,卸下全身的戒备,艰难地苦笑说道:“还好,没死。”
段无妄掏出火石,亮起微弱的烛光,在看到虞锦此番模样之后,瞠目结舌后又怒气横生,恨道:“这个老匹夫。明明告诉他,不能伤害你分毫,他却仍旧将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他怎么敢?怎么敢?”
“他为何不敢?他已经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了,他有何不敢?”虞锦试图用手撩起遮住面容的头发,谁知手刚抬起,就无力地落了下去。
段无妄重重地拍击着铁栏,铁栏发出巨大的声响,却始终不见有狱卒过来询问,看来誉王进来之前,已然将一切打点妥当。
“难怪他笃定本王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难怪他有恃无恐认定本王会再去找他。原来,他就捏了这张必胜的筹码。”段无妄愤恨不平地说道。
“可是你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是如何知晓的?”
段无妄微怔,旋即摇了摇头,说道:“本王确实不知晓,本王只知道他近日跟宁王、仪王和奕王走动频繁,至于他们三个其中是谁知晓了你的身份,再而将此消息透露给了石相,本王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