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色蜡黄的人见窗下情势这般,冷笑一声,含着几分怒气说道:“这是阁下的手段?”
李润朗声说道:“雕虫小技而已,算不得什么手段。只是怕你等不到再见识我手段的那一天。”
那人拧眉,浑身散发着一股阴狠的气息,肩头一抖,无数只线性小蛇便朝李润面门扑去,虞锦从腰囊里拿出一颗药丸,用力捏碎,轻轻挥洒在空中,那些小蛇闻到药丸的气味后,掉落在地,疯狂地扭动着直到死去。
自从虞锦在城郊撞见雁儿之后,断曲便开始研制这种对付这种线性小蛇的毒药,研制成功后,便让程裳带了来交给了虞锦,虞锦带在身上,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用上。
那人深感震惊,望着虞锦,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除之而后快的狠虐,疾步逼向虞锦,李润揽住虞锦的腰身,将其带离那人的掌风之处。那人反手攻向李润,李润伸臂格挡,两人游斗在一起,双手抵住比拼起内力,僵持不下。
虞锦拿起桌上的茶水,朝那人泼去,那人如若闪躲,势必会遭受李润重创,只得生生地受了这一盏茶水,面上的蜡黄全部被冲洗下来,露出白皙没有血色带着妖异气质的一张俊脸,眉心处有一处夺目的红痣,摄人心魄。
虞锦轻笑道:“如此甚好,久闻白水教教主白无想不常以真面目示人,咱们这也算是坦诚相见……”
未等虞锦话音落下,便已震惊到极致,而一直与白无想对抗的李润看着白无想这张俊脸也同样诧异万分,一时走神,胸口已挨了白无想一掌,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虞锦上前扶住李润,探手搭在其腕上,察觉他气血翻腾受了轻伤,于是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李润却没有理会虞锦的话,只盯着白无想,缓缓问道:“你究竟是谁?这不可能,天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一张脸?”
白无想也意识到情况有异,于是问道:“相像?我与谁相像?”
虞锦握住李润的手略紧了紧,抢先开口说道:“你那些教徒押送着粮草车,只怕走不远,你如果现在追过去,说不定还能救回他们的性命,否则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白无想冷哼一声,知道即便是李润已经受了轻伤,可如若自己再度出手,也要费好些时候才能分出高下,冷笑说道:“他朝再相见,无想再向阁下讨教一二……”
说罢,白无想从窗口一跃而下,足尖轻点,迅即朝粮草车方向而去。
虞锦望着白无想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问道:“他就算是去了,只怕也改变不了战局。那些乌雅人就算是割舍弃掉了粮草车,也要原路返回乌雅,那样势必还是会同早已埋伏下的将士决一死战。而那些潜伏在边境的乌雅人闻声来救,还是会遭受你们的合击之术。”
李润没有理会虞锦刚才的话,只是疑惑道:“为什么他与誉王会如此相像?同样的眉眼,唯独白无想眉心处多了一颗红痣。”
“段无妄,白无想……”
虞锦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心中若有所思,却又不得其解。
李润轻声“咳”了一声,虞锦倏地回过神来,说道:“这个白无想习练的乃是阴毒之功,只沾惹少许便会侵入肺腑,咱们先回营,程裳那里有断曲配制的解药,只要及时服下,定会无虞。”
李润点了点头,与虞锦下茶楼,上马后疾驰而去。
谁知,李润却不是朝回营的方向而去,而是去了乌雅人押送粮草离去的方向。远远听去边境处已是厮杀声一片,押送粮草的乌雅人先行抵达边境,只遇到平生所率兵的小股兵力,两相交手,乌雅人有落败痕迹,却不至于全军覆没,于是便急召援军相救,怎知援军一入,就被早已埋伏好的段无妄一众包围。
段无妄穿着阗帝所赐的盔甲在乌雅人中穿插而过,所经之处皆是倒地的尸体,而段祥也手持长刀,挥舞地虎虎生风,面上无一丝懈怠,一扫平日里的嬉笑之意,奋勇杀敌。
平生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李润跟前,带着满脸的血迹,兴奋说道:“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咱们这次定能大获全胜。”
“平生,你好生看护着她,她若有个万一,本太子拿你是问。”
李润松开缰绳,掷在平生心里,轻点足尖,从马上一跃而起,朝乌雅人最多的地方疾步而去,抄起一把长剑,只一个剑花,便有成片乌雅士兵倒地。
虞锦坐在马上,遥遥望着在战场厮杀的众人,李润的沉稳,段无妄的热烈,两人以不同的招式在各自的所在位置舞出令人难以脱身漩涡,而漩涡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海。
平生紧紧牵着缰绳,对马上的虞锦说道:“虞姑娘,你且宽心,太子武功高强,又极为谨慎,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虞锦却苦笑,没有告诉他李润已经受伤的事实,如若再这般消耗气力,将来即便能够解毒也会落下病根,只是男儿血性在这杀声四起的战场中被激发,又怎能温言细语劝服得下?
正在这时,有一个面色蜡黄的人从远处疾奔而来,跃在虞锦的马上,挥剑斩断平生手里的缰绳,在马股上轻轻一刺,马便失控地狂奔起来,直至冲入到乌雅士兵中间才用力勒住缰绳。
那人坐在虞锦身后,虽用手勒住缰绳,却未对虞锦侵犯丝毫,虞锦自始至终未曾惊呼哀嚎,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看着李润面色阴沉,眼中要急得滴出血来,而一旁的段无妄则挥剑朝这边杀过来,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相救虞锦。
虞锦见身后的白无想注意到了血性厮杀的段无妄,于是朝李润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李润当即上前拦住段无妄,也不知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段无妄当即不敢再动,只狠狠地瞪着白无想。
虞锦见段无妄脸上尽是敌人的血迹,一时倒看不清面容,于是放下心来,也不看向身后的白无想,只是冷笑说道:“堂堂一个白水教教主,绑着我这个弱女子做人质,果真不怕人笑话?”
“弱女子?我倒不知乾坤门还会有弱女流。”
白无想面上重新涂抹了易容而用的东西,整个脸看起来僵硬不已,虞锦淡淡说道:“你应该向断曲请教一下,如何做易容术,这些东西,他做你的师傅都足以。”
白无想没理会虞锦故意岔开的话,抬高声音朝李润喊道:“放我们离开,我便饶她不死。”
“你既然知道我是乾坤门的人,又怎么敢明目张胆以我来要挟他人的性命,我若枉死在你的手中,他日乾坤门门人必定将踏平白水教,将你碎尸万段。”
白无想低声答道:“因为我知道,他必定会应下,所以你不需要死在我的手里。诚如你所说,我也没有必要招惹到乾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