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火柴,看向她。女孩的手随意的搭在裙摆边,虽然寒风刺骨,让她的手布满冻疮,脸也没有一点血色,但她直挺挺的站着,站在我面前,那是一种坚定,也是一种对生活的希望。
“你……不冷吗?”我问她。
“如果一个人充满幸福,暴风骤雨、冰天雪地是不会让她倒下的。”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眼中闪着万般无奈与坚定。良久,他又对我说,“公主,你知道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记一辈子。”
“什么话?”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轻轻对我说:“你对我说‘黑夜给了我一身铠甲,让我更好的观赏白昼送给我的玫瑰花丛。‘”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我真的什么都忘了……“窃贼公主”到底做过什么,又为什么让我忘记?
多么美丽的话啊……
黑夜给了我一身铠甲,让我更好的观赏白昼送给我的玫瑰花丛……
“那你……”
“公主,走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知道的话,跟我来吧。”女孩打断了我,走进那雪白的世界……
我跟她绕过挨挨挤挤的小洋楼,往城镇远处的大山上走去。
风雪迎面而来,如同箭雨一般划过脸颊,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痛。女孩走在前方,走在风雪的尽头,如同一座山……
到了半山腰,在飘渺的雾气中,远处缠绵的“咩咩”声随风飘扬,肆意的奔跑着——是羊群!我十分惊讶,这样冷的天、这样厚的雪居然还有人放羊!
同样是“窃贼公主”的想象吗?原来的“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思索着,跟着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起穿过薄雾。
远处,那活生生的小白点们奔跑着、享受着,尽管白雾茫茫,但依然遮不住羊群的那种欢乐。
女孩跑过去,跑到一个银发少年的身边。少年回头,眼前闪过一阵惊喜与快乐:“嘿,你来啦。”少年痴笑着说。
卖火柴的小女孩也笑着说:“对呀!而且你看——谁回来了!”女孩指了指远处的我。
“公主!”少年又是一惊,快步跑到我面前,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回来了!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吗?万花筒找回来了吗?”
“呃……”我尴尬地看着少年,心想:什么少女、婆婆、女版路易十四,天天在那儿故弄玄虚,我啥都不知道呢!能想起来什么?
少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些许有些失落:“没关系啊,公主。你早晚会想起来的!”
“不过,公主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希望之神说了,让我们帮助她想起来。”女孩走到少年身边微笑着对他说道。
“啊?让我们?”少年惊讶的看着我。
“对啊。希望说,她和梦想还有美好都是藏在公主心底最深的记忆,公主很难想起她们,但是咱俩就不一样了。咱俩都是公主最喜爱的故事,也是最表层的,很快就能想起来。”
“所以说……”少年看着我,思索着,“我们要帮助公主找回她所有的记忆?”
“嗯,差不多吧。只要我们找到了万花筒的所有碎片,公主的记忆自然会复原。”女孩说,“公主并没有打碎她的记忆,只是抛弃了而已,所以公主的每个记忆其实都还活着,只不过不在一起而已。”
“那……你们什么意思?”我尴尬的问。
“意思就是说,咱们要一起寻找你的记忆,亲爱的公主殿下。”女孩依然笑着,笑得是那么美好、那么快乐。一点不像梦境之外的那些人一直打着官腔,很做作的样子。
“走吧,公主。”少年赶着羊群,对我说道。
“可是……可是我还有作业没有写完呢!”我傻傻的应了一句话。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说这种话,太不合时宜了!
“不会打扰到你的现实生活的,公主。”女孩略显失落,轻声对我说道,“快走吧……”
“好……好吧。走吧……”我有些不好意思。
少年赶着羊群,女孩拉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启程了……
就像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毫不犹豫,就这样启程了。
风霜洒在脸上,留下一阵火红,嵌入心里的,却是一片爽朗——就像笼中的鸟儿挣脱了牢笼,冲破了天际一般——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突然间觉得,这样,真好!想什么作业啊、考试的!活在当下就好了!
这样,真好!
我们就好像不会累似的,走啊走、说啊说,在羊群的“咩咩”声里欢笑着。
女孩问我:“公主,你现在叫什么啊?”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我有些惊讶。
“你以前叫希雅,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肯定不叫这名字了!嗯……准确来说,你从放弃我们,去追逐那所谓的真实的时候,应该就不叫了吧?!”
我沉默了,沉默了许久,终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女孩看着我又笑了笑:“没事儿啊!反正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在这之前,我们当然要知道你叫什么了。”
“我叫赵懿非。”
“赵懿非……嗯,这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你懿非好了。”女孩纯真地笑着,“我叫漱玉,他叫凛。”
漱玉和凛……好听的名字。
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漱玉——那恬静的脸庞,如同一缕飘渺的阳光,映着那秋天棕红色的枫叶,倍感温暖……
羊群的“咩咩”声映着凛冽的寒风,也映着前方的少年,那少年——银白的头发红棕的眼睛,如同夏日的清冷。热烈又高冷……
风吹打着我的梦境,在我的身旁跳着舞。
那时,我知道了,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