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高考,还都是在七月份进行,那一届的高考还是先报志愿,后考试。虽然丁小猫的信心不是很足,但是她的第一志愿仍然报考了厦门大学,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第二志愿为了保险起见则是报考了省立大学,第三志愿是专科,丁小猫压根没有考虑,所以第三志愿是空白的。
在那一年的七月七日,正逢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虽然东北维度很高,但是丁小猫在那个夏天,也感觉格外的燥热。她在有些不安中走进了考场,这和她三年以前的中考相比,心情大不相同,那时候的她,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而这次则是忐忑不安诚惶诚恐。
那是高考改革的第一年,“3+X”这个词开始走进了高考生的视野,经验丰富的老师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考试模式,3门大科语文、数学和外语。“X”为自选小科,分文科综合和理科综合,丁小猫是文科生,所以要考文科综合的政治、历史、地理3个科目。
第一科考试是语文,丁小猫的语文成绩向来不错,中午走出考场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文是正常发挥,估计考个120分差不多,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丁小猫也重拾了信心,谁知道到了下午的数学,却是风云突变,有一半的题目都不能保证是对的,到了第二天上午的英语,那更是雪上加霜,丁小猫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最后一科文科综合,丁小猫倒是发挥正常,但是因为数学和英语的失利,丁小猫在等待成绩的日子,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在等待成绩的那段时间里,两个人还是经常通电话,于小沙对丁小猫的成绩抱有极大的信心,说丁小猫一定能考进厦门大学,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机会。而丁小猫则很反感于小沙把高考说的这么重要,她说高考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要。果然,过了几天成绩出炉,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丁小猫的总成绩只有可怜的四百三十二分。又过了几天,于小沙在报纸上,知道了本省的录取分数线,普通本科的分数线是四百七十分,专科线四百二十八分。也就是说,丁小猫的成绩只是勉强过了专科线。
于小沙知道,这次高考的的功亏一篑,产生的巨大打击对丁小猫来讲简直是毁灭性的,他想给丁小猫打电话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鼓足了勇气拨出了丁小猫家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丁小猫的妈妈。显然,丁小猫妈妈对丁小猫的成绩极为不满意。她一直认为丁小猫成绩下降的原因是因为和于小沙早恋,丁小猫高考考成这个样子,让作为老师的她也觉得面上无光,所以当她认为的罪魁祸首来了电话以后,她没好气地说:丁小猫不在家。于小沙也没敢再问,只好说了声阿姨再见。丁小猫妈妈也没心思和于小沙寒暄,也匆匆挂断了电话。
那些日子,于小沙和丁小猫并没有通话,丁小猫也没有写信,于小沙也没法写信,因为他不知道信寄到哪里,不知道丁小猫还能不能接到信。直到八月份,丁小猫才打来电话说,实在不行她想去省城读自考,请于小沙帮他找下省城哪个学校有自考班办的好。而她的舅舅,很想让她去读林南师专,只要交钱就可以进的那种。于小沙刚要跑出去问自考的事情,第二天就接到了丁小猫的电话,她不想读自考,更不想到林南那么小的城市去读一个花钱就能进的专科,因为她觉得他舅舅只想通过帮她运作去赚些好处费。她决定再拼一次,复读进补习班。这几天她收不到信,信先寄到于小沙刚升到高三的表妹那里再转交给她。
再过了几天,丁小猫来信说,不用转交了,她的新地址是“文补”高三二班,于小沙看到这两个字,格外的别扭,以前他还以为复读的学生要和高三新生一起上课,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批天涯沦落人都要集合在一起来进行再次的努力,当然,这个文补班级里并不都是准备第二次高考的同学,还有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的可怜孩子。所以,这个班级的同学看起来大大小小,大的已经有大学毕业的年纪,而小的就像丁小猫一样,刚刚十八九岁。
在丁小猫复读的这一年,她和于小沙的联系没有此前那么紧密了,第一次高考的失利,给丁小猫的脆弱的自尊心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虽然她自己知道失利的原因是她早已经放弃了对学习的努力,但是周围很多人对她的期望值还停留在三年以前的全县第二。两次考试相比,巨大的落差让熟悉她的人惊讶不已。三年的时间,对一个刻苦学习的学生来说总显得很漫长,但是对更多人来讲,如同白驹过隙一样,很多往事如同昨天发生。和于小沙一样,大家对丁小猫的考试成绩断崖一样下降都十分不解,也十分惋惜,县城不大,丁小猫落榜的消息传到了小学老师文老师的耳朵里,文老师十分的痛惜,因为丁小猫是她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当三年前她得知丁小猫中考取得了全县第二时,还为自己当年曾经仍未丁小猫早晚会在学习上跌大跟头自我检讨,没想到三年以后,她在丁小猫读小学时的预言就一语成谶。
这一年过得非常快,于小沙也很少再去小雪姐那里去住了,小雪姐的住处换到另一个地方,在一个铁道边上,楼层高了些,但是那显然那不是小雪姐想要去住的房子,而且,那也不是别人给小雪姐买的房子,还是小雪姐租来的。于小沙因为担心丁小猫考到省城的大学,再和小雪姐纠缠到时候无法脱身,况且他也很不喜欢小雪姐每天迎来送往一样的灯红酒绿,两个人慢慢就这样拉开了距离,于小沙还是每天骑自行车奔波在路上拼命赚在辛苦钱,小雪姐还是每天在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而丁小猫在这一年,似乎开始知耻而后勇起来,她和她母亲的关系有了一些缓解,也开始用心的复习功亏,高考失利对她来讲是巨大的耻辱,她要用第二次机会,考进理想的大学,能够弥补这次巨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