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此刻半开着。叶颂夏背靠在墙壁上，一手拿手机一手撑在窗上。
她没注意到司墨湛，微微垂着头说话：“要不是你给我的监控，我也不能澄清绯闻再次让许木羽进组。就算我们是你说的特殊关系，人情也得还的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又说了几句，她和言睿清敲定了时间，这才挂断电话。放好手机，她一抬头看到司墨湛。
叶颂夏手上一顿。
一看到对方的脸，她就想到自己被嫌弃的“第一次”。
绷紧小脸，她目不斜视就要走过去。
司墨湛没拦人，只淡淡开口：“骗子。”
“你说谁骗子？”叶颂夏一点就炸，明明决定了要把人当空气。但男人一开口，她就把决心忘光光：“说话要负责的，你这是血口喷人破坏我名声！”
司墨湛平静回视：“拿没了的东西做赌注，你不是骗子？”
“什么没了……”想到赌注，叶颂夏脸红如血，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凭什么，说，说我没了！”
母胎单身至今，想没了都没机会。
司墨湛看向她拿手机的手：“男朋友。”
叶颂夏恍然大悟，瞪眼：“你不是嫌弃吗，你不是不给我机会吗？没有不是更好，我就不能借这个机会缠着你了，自恋狂！”
说完这话，她大踏步就走。气势汹汹的，跟一只战斗的斗鸡似的。
司墨湛没再开口，只淡淡注视着她离开。等人走远了，他才慢慢回了办公室。
秘书被传唤，心里纳闷。午休时间老总不吃饭不休息，这不符合老总的“养生老干部”人设。
司墨湛丢给他一份资料：“查入侵酒吧监控这人。”
“黑客？”秘书闻言，当下脸色一肃：“他想要侵入我们公司？对我们信息安全会有影响吗，我是否需要向信息部汇报……”
司墨湛打断他：“查他和叶颂夏的关系。”
秘书所有到嘴的话都戛然而止，被噎得脸涨红。
他吞吞口水，语气艰难，小心试探：“就这样？”
“嗯？”司墨湛挑眉，眼睛半眯。冷漠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眼足以让人生寒。
秘书立正站好，落地有声：“是！司总，保证完成任务，我马上就下去安排！”
等司墨湛点头，秘书才后背发凉地出了办公室。
叶颂夏完全不知自己“男朋友”被查，她原本美好的心情因为和司墨湛的偶遇大打折扣。撇撇嘴，想着既然要聚餐，她干脆也给苏培欣打了电话。
上次房租是对方资助，她也得表示一番。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一起吃饭倒也很合适。
因此，当言睿清兴致勃勃赶赴“约会”的时候，看到苏培欣正挽着叶颂夏，他的表情是扭曲的。
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司总？”杨总说了一会儿话，抬头发现司墨湛目光落在对面，便出声提醒了一下。
今日他举办的宴会能够请到司墨湛，让他倍觉有面子。要知道，司墨湛身份地位加上性格摆在那里，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在知道司墨湛会来之后，杨总百般小心，生怕哪里照顾不周。其余参加宴会的人，也显得异常小心。
此刻司墨湛站在宴会大厅，杨总在边上兢兢业业陪着。
“嗯。”司墨湛看到对面叶颂夏一行三人进了餐厅，淡淡收回眼神，看向陪着笑的叶总：“继续。”
杨总虽觉奇怪，但也没空多想，又和司墨湛攀谈起来。
司墨湛在宴会上呆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告辞离开。没人觉得他先行离开有什么问题，杨总甚至于亲自将人送出大门。
与此同时，对面的餐厅叶颂夏正和一个妇人拉拉扯扯走出来。这妇人衣着普通，面容刻薄，正是她的母亲包敏。
叶颂夏原本正和好友欢聚，包敏却寻了过来。她猜测母亲别有居心，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果不其然，包敏一见了她就是要钱：“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好不容易你长大了工作了，你回报我不是应该的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之前的工资都已经给你了。”叶颂夏被她吵得头疼，看边上人来人往，只得带着人往外走：“我刚换了工作，现在身上真没钱。”
上一家公司，因为她和雇主闹矛盾被辞退，所以根本没结算工资。现如今她刚入职，未满一个月哪来的工资。
包敏闻言，很是不满：“就你之前那点钱能顶什么用，没钱你不会去弄钱吗？”
这话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叶颂夏拉下脸：“我不是印钞机，不是想要钱就能有钱。”
“那我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只狗！”包敏恼怒，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叶颂夏抿着嘴唇，微微垂着眼睛沉默。
包敏骂了一会儿，看到她这幅模样更觉气闷。恼恨之下，她猛地伸出手恶狠狠推了人一把：“没用的东西，气死老娘了！”
这一推力道十足，叶颂夏完全没准备。脚下一个踉跄，她倒下的身子和人撞个正着。
刚走出酒店准备到停车场的司墨湛，温香暖玉抱个满怀。只是，他一点不怜香惜玉，毫不留情把人给推了出去。
叶颂夏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站稳。
“你们眼睛长哪里去的，路都不会看吗！”杨总眼见司墨湛受到冲撞，当下气得不行，跳出来指着人就骂。
他一路小心翼翼的，哪想到最后关头却出了岔子。若是惹得司墨湛不快，可不连带着对自己印象也不佳。
杨总和司墨湛衣着不凡，气质更是跟寻常人云泥之别。再看两人身后跟着的点头哈腰的酒店经理和服务生，包敏再眼拙也知道这是遇着自己惹不起的上等人了。
“这不关我的事！是这个臭丫头冲撞了这位贵人，搞不好是看上贵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包敏第一反应就是撇清关系，未免被牵连，还破口大骂：“你个臭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贱玩意儿，真是给我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她蒲扇一般的大巴掌就扇了下去。
“啪”一声，脆而响。
叶颂夏脸颊迅速红肿，明晃晃的巴掌印在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司墨湛眼眯起，周遭气息冷凝。
杨总察觉司墨湛不悦，以为他是厌恶面前聒噪，当下冲叶颂夏呵斥：“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天到晚想要用身子还钱。也不看看你那样子，谁能看得上你，我看你是找死……”
他为能让司墨湛消气，骂起人来毫不留情。句句犀利如刀锋，还淬了毒。
叶颂夏脸色很难看，但是嘴唇却苍白如纸。
“闭嘴。”司墨湛低低开口。
正骂得欢的杨总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司墨湛：“司总？这女人不识好歹，我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看看……”
“我说闭嘴！”这一次，司墨湛的声音扬高了一些，漆黑的眼珠子冷厉如冰。
杨总完全懵逼，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虽说圈子里都在说司墨湛脾气不好相与，但他却从未见过对方如今这番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司墨湛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像是如今明显带了怒气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冷汗横流。
司墨湛却没再理会她，寒凉的眼从叶颂夏扫到包敏，最后回到叶颂夏身上。
一辆加长商务车缓缓在边上停下，司机下车拉开后面车门。
司墨湛转身往车里走，冷漠道：“跟上。”
在杨总震惊的目光中，叶颂夏跟着上了车。司机恭敬地将车门关上，上了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包敏被喷了一脸的车尾气。
“可恶，都是你！”杨总回神，恶狠狠地一脚将包敏踹翻在地。
若不是这个女人误导了他，他怎么会针对那女孩子。看刚刚那模样就知道，司墨湛是认识那女孩的！
想到自己拍马屁却拍在马屁股上，迁怒的杨总对地上的包敏又踹了好几脚泄愤。
从后视镜看到杨总动作，司墨湛表情变都没变。他故意带走叶颂夏，就是让杨总将火气撒在包敏身上，包敏这一次不挨顿打别想脱身。
收回目光，他微微抬眼。对面的叶颂夏安静地半垂着头，脸上的巴掌印让他觉得刺目。
“你要是想哭，下车哭。”他开口，总是没好话，寒凉的声音更显得话语的冷漠。
叶颂夏抬头，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要哭！”
她眼角带着一抹绯红，却倔强地瞪大眼。好似只要眼睛瞪得足够大，眼泪便不会流下来。
司墨湛眼神微动，冷道：“眼泪是最没用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哭，也不会哭！”叶颂夏口吻愤愤，声调不自觉扬高：“我都习惯了，才不会因为她哭！”
从小到大，包敏对她说过的难听话数不胜数。若是此次次都哭，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叶颂夏从小就知道，母亲只喜欢妹妹，她完全不得母亲的喜欢。妹妹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一切，她却只能靠自己，甚至于靠自己得来的还会被母亲拿去给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