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在李家村呆了三天,这三天里叶颂夏并没有闲着,反而是总是找机会窜门子四处找人套话。虽说包敏说带她来找人查自己的身世,但是包敏来了后啥都没做,所以叶颂夏只能自己来。
好在靠着大方和最甜,叶颂夏到底是探听到了不少的事情。
这个村子闭塞,物质匮乏,几乎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着淳朴却也有着迷信封建还有特有的顽固。在这样的情况系,子孙后代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要是哪家没有孩子那就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是总有些家庭没能生出孩子,或者是男人的问题或者是女人的问题或者就是风水的问题。也因此,这个村子以前有约定成俗的买卖孩子。
不仅村子里内部在买卖,更多的是向外边的人买。至于那些孩子的来历,村子里的人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此刻,叶颂夏就坐在破烂的门槛上,手里一边拿着毛豆在剥,一边听着对面满脸皱纹的老奶奶说话。这老奶奶虽然生养了五个孩子,但是却自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平时几乎见不着自己孩子的面。
“二三十年前,这样的事情有不少。”老奶奶眼睛花了,纯粹凭着感觉在剥豆子,嗓音粗嘎:“被买回来的孩子,有的才出生没几天,有的三四岁,再大就不行了,记了事的孩子没人愿意养。”
听到这里,叶颂夏抬起头:“那有送来的孩子没人要丢掉的吗?”
“这怎么可能。”老奶奶好笑,扯了扯肉松下垮的嘴巴:“都是花钱买来的,买一个孩子的钱可不少,哪里有人会不要丢掉?”
事实上,拿来买孩子的钱可能就是一个家庭所有的积蓄了。
叶颂夏闻言有些失望。
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生下的孩子,因为之前找村长确认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人贩子带过来的。
可是,包敏事后说,她是她在田埂里抱回来的。至于那块田埂,就是昨天叶颂夏从坟山上下来经过的那一片田地。
就在叶颂夏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的时候,老奶奶忽然道:“对了,二十多年前,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事,当时确实是有好几个娃娃被丢掉了。”
叶颂夏闻言,顿时精神了,忙问:“老奶奶,是什么事?”
“当时我最小的孩子刚出生,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老奶奶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们村里已经买孩子有十来年了,大家都觉得正常。但是,那一年有警察追踪到了这里,但是那些卖孩子的慌慌张张,逃跑的时候丢过几个刚带过来还没卖出去的孩子。”
一定就是这个!
叶颂夏紧张得手发抖:“后,后来呢?”
“那些人被抓了,警察到处找孩子,听说找到了几个都给带走了。”老奶奶摇摇头:“造孽哦,反正那之后村子就没人买了。”
叶颂夏垂下眼帘。
这样看来,她要么是警察没找到漏掉了,要么就是在被找到之前就被包敏抱走了。但是包敏那种性子,有那么善良会抱走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回去养?
而且,虽然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亲生父母的限速。
“阿婆!”一道急慌慌的嗓门忽然传了过来,身穿红色连衣裙涂着口红的中年妇女出现在老奶奶面前,一脸的激动:“你刚刚说的那件事,那些被警察找到的孩子都送去哪里了?”
叶颂夏一愣,她认出了这个女人,这正是之前从许木羽家里出来的那对中年妇女,许木羽娃娃亲对象的爸妈。
刘冰雪没注意到叶颂夏,紧紧盯着老奶奶,追问:“那些娃娃被送到哪了?”
因为她太激动,身子都在发抖。她身后的丈夫五飞章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但是眼睛也是火辣辣地看向老奶奶。
叶颂夏一时之间有些默然。
她听许木羽说,这对夫妻的孩子在年幼的时候被拐走了。原来,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孩子的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奶奶有些被吓到,但是看到他们像是溺水抓到稻草的激动模样,还是很认真地回想着:“那些警察就是镇上的,大概带回去找爸妈,不过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怎么找呢,我听说好像有孤儿院什么的。”
刘冰雪身子一软,坐在了地面上。五飞章忙搀扶住她,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不过既然有了方向,他们很快振作起来。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急急忙忙道了谢,很快就走了,看样子应该是要去镇上的警察局。
“造孽。”老奶奶浑浊的眼看向夫妻俩越走越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个孩子,一个家庭。
叶颂夏抿了抿唇,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对夫妻俩消失的小径,目光怔忡。她刚刚闻到了刘冰雪身上的香水味,她感觉很熟悉。
那是那天她去到包敏那里,在包敏家里闻到过的。
五飞章也抽烟,虽然没见到他抽,但是他身上有很浓郁的烟味。这股子烟味,叶颂夏也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包敏房间里的那股子烟味。
放在烟灰缸里的烟头很多,烟味很重。
叶颂夏的鼻子向来敏锐,很多味道闻过了就会记下来。即便事后以为忘记了,但是再次闻到的时候就会马上记起来。
她蜷缩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对夫妻,就是那天去包敏那里的那一对!几乎是立刻的,她马上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小姑娘?小姑娘?”老奶奶看到她发呆,有些奇怪地叫人。
叶颂夏却是摇摇头,跌跌撞撞站起身:“老奶奶,我,我,我先走了……”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老奶奶一脸不解。
没有回到住处,叶颂夏迷迷糊糊地走着,等到再次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许木羽那两层木楼前。她站了一会儿,上前敲门。
许木羽看到她很惊讶,手里拿着车钥匙:“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