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湛什么事也没有，当时也就是一时冲动站出来替叶颂夏撑腰。回想起来，他觉得是自己一连开了七八个小时会议晕了头。
就连坐在这里浪费半小时等人洗澡，可能也是晕头的后遗症。
“我的礼物。”他寻思着，找到最为恰当的借口。
叶颂夏却垮了脸，可怜兮兮地从指缝里露出一双黑乎乎的眼珠子：“呃，那个，我现在暂时没钱。你，你能等等嘛，我，我会尽快……”
囊中羞涩到如此程度，简直惨绝人寰。她发现，自己想要在司墨湛面前保住卑微的面子，简直难如登天。
司墨湛看她的目光，果然像在看刚刚楼道里的流浪狗——卑微到都没办法在那双寒凉的眼睛里留下影子。
“火锅。”司墨湛开了口，但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叶颂夏眨眨眼，再眨眨眼，迷糊发出无意识的一个：“啊？”
司墨湛耐心不足，难得耐下性子解释：“礼物，火锅。”
没了保姆，回到家没秘书背后打点，他经常缺餐少顿。他是对吃欲望低，但因为摄入能量不足影响日常工作他很烦。
或许，他该将重新找保姆尽快提上日程。
叶颂夏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不可思议：“你意思是，你的礼物就是要我请你吃一顿火锅？”
小金人司大经纪人，要求的礼物不是镀金的也不是千金难买的，而是亲民至此的火锅，她突然好感动是怎么回事。
但是……
亲民火锅她现在也请不起。
“等我发工资，我就请你吃，我保证，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叶颂夏那个无地自容。
人大恩人顾虑她口袋，难得提出体恤她的要求。可是，她竟然连这都没法满足，简直羞耻感爆棚。
司墨湛皱眉，他冰质的脸向来没表情，只有眉间褶皱加深能看出他的不悦：“现在，你煮。”
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这是常年身处高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若是他的下属，绝对不能在他不耐烦下得到这种堪称“温和”的待遇。
“……”叶颂夏现在心情复杂。
一方面，对方对她口袋的怜惜至此，甚至连馆子都不去，她感动到想哭。另一方面，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口袋里这几块钱能买什么做火锅，事实上她厨房的米缸里都已经颗粒全无。
迟迟得不到回应，司墨湛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肚子的不适感更是增加他的烦躁，他沉下脸想起身走人。
叶颂夏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纠结半天恰好开口：“那个……火锅下次，这次我请你先吃，面，面条，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显得相当的局促，脸可疑的非常红，莫名显出一股浓浓的心虚感。
面条？
对于能补充热量的食物，司墨湛毫无异议。他之所以提出火锅，纯粹是上次叶颂夏恰好带他到她家吃过一顿火锅而已。
“好。”他点头。
叶颂夏感动得不行：“你真好，之前是我说错了，你绝对不是注孤生，你是大暖男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F胸，水蛇腰，腰以下全是腿的大美女做女朋友……”
司墨湛冷着脸，手指往厨房门口一指。
叶颂夏调皮地吐了吐舌尖，跟一只灵活的小鹿似的一下消失在厨房门后。
煮一碗面条，怎么的也要个十来分钟。但是，五分钟不到，叶颂夏端着面条心虚地放在了司墨湛面前。
司墨湛看一眼，面无表情：“泡面？”
说好的面条，竟然是泡面？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只见过的垃圾食品。
他毫无疑问是拒绝的。
“就只有这个了。”叶颂夏尴尬到恨不得原地爆炸，她揪着十根手指头，低垂着头看地板，小小声：“抱歉。”
厨房空无一物，所以这泡面也就真是一碗纯纯的泡面。没有鸡蛋，没有火腿，脸一根青菜都没有的那种。
司墨湛眯眼：“你的呢？”
“我现在不饿，等一下再吃。”叶颂夏忙扯出一抹笑：“你，你别嫌弃就行？”
司墨湛没说话，他蓦地站起身。叶颂夏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比叶颂夏的脸还干净，就算是土匪进村都没办法搜刮的那么干净。刚刚那一碗泡面，已经是叶颂夏最后的一份存粮。
“别说话，我已经很尴尬了！”叶颂夏捂脸，她大概比桥底下睡觉的乞丐还惨。
司墨湛也确实没说话，他回到客厅，端起那碗泡面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叶颂夏震惊了，几乎要跳起来：“你做什么啊，好浪费！”
对她来说，现在别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是一个冷了硬了的馒头也难能可贵的。毕竟她这一整天，就早上和中午分别吃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
对于叶颂夏痛不欲生的表情，司墨湛看也不看一眼，声音依旧冷淡：“垃圾食品，本就是垃圾。”
不然做什么脸垃圾食品，名副其实罢了。
“你懂什么啊！”叶颂夏才不理会什么垃圾不垃圾呢，她飞扑过去想要查看：“垃圾桶里有没有垃圾，搞不好还能吃啊！”
司墨湛一把扯住她衣领，声音冷硬如冰：“叶颂夏，你真把自己放狗。”
就跟楼道里撞倒她的那只一样。
叶颂夏身形一僵，她也不挣扎了。她垂着头，脸藏在阴影里什么表情也看不清，只低低道：“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
他是高贵优雅的小金人，众星捧月，花团锦簇。但是她是泥淖里的小泥人，前面到处都是水坑，就等着她不注意掉下去融化在里面一辈子走不出来。
狗吗？要是一个不注意，狗都不如。
看到叶颂夏这样，司墨湛烦躁更甚。他扯着人，干脆不放手往门外拽。
叶颂夏也不挣扎，就任由他动作。
司墨湛把人拉出了小区，路边随便叫了辆车直接开到最近的超市。走到超市生鲜区，他面露不适，手上却把叶颂夏推了过去。
“买。”他开口，声音依旧很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