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煜一边听霍青时说话，一边皱紧了眉头。霍青时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之前那些证据摆出来，条条指向裴冬荣杀人，可现在被霍青时一拆解，却是哪儿哪儿都有问题。
他看向霍青时的眼神，不由得发生了变化。之前只当她是一个少年有成的文人，后来又发现她一身武艺，救驾有功，如今当众为裴冬荣，一个人人都说是杀人犯的嫌疑人辩护，也能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这个小子，到底有几分本事？裴天煜双眸微眯，死死盯住了霍青时。好本事，用对了地方，是惊喜，用错了地方，是惊吓。这小子如今好本事，却不知道之后，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
这就是裴天煜，就算在这个时候，就算在自己的嫡孙面临杀人的指控的时候，也不忘去揣测他人，也不忘关注自己能用得上或是会与自己为敌的人。陆闲将裴天煜的脸色收入眼底，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挪开了视线。
“纵然你所说的有理，但也并不能作为证据。”肖毅道，“那些人已然自尽，死无对证，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霍青时点了点头：“我明白，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也不敢兴师动众，劳烦这么多人来此。将证人带上来！”
在场众人瞳孔一缩，证人？什么证人？那些人不都死光了吗？要么是被杀，要么是自杀，没有一个活口，都被仵作检查过了的。
谁知门口廷尉卒出现，当真押着一个小厮装扮的男子。男子踉跄几步，被迫跪下来，看这阵仗，也是一个哆嗦：“见过青天大老爷，草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霍青时，你如何说？”肖毅指着堂下那个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问道。
霍青时不急不躁：“让我们先回忆一下三殿下的供词，和裴冬荣的供词。三殿下说，有一小厮来找他，说是裴冬荣走入别院，看见横尸几十，血流成河，所以派自己来找他。”
“裴冬荣说，他在路上遇见了别院的小厮，小厮告诉他有人闯入，所以他派了一个亲信去找三殿下，自己则带人回了别院。”
“这个亲信，就是你吧。”霍青时低头看着那个男人，“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是如何在没到别院的时候，就知道别院里面横尸几十，血流成河的？”
众人哗然，这种细枝末节，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会被当成是二人口供的口误，可霍青时不仅注意到了，还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人。
“不瞒诸位说，这人是我派人抓回来的。他已经收拾行囊离开了京城，在城外驿站歇脚的时候露了富，才被我的人发现，抓了回来。”霍青时冷声道，“他的包裹里，夹着几张面值千两的银票！随便拿出一张来，都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银子！”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诬陷裴冬荣，又是谁指使你们屠杀别院几十口人的！”霍青时一脚踹向那人，一双眼睛几近决眦。
那人浑身一抖，知道在所难逃，哭嚎出声：“裴老爷，我对不住您，可我不能说，我若是说了，一家老小的命，就全完了啊！”说罢，他冲裴天煜磕了一个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猛地起身，冲到柱子上，当场撞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