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及瞥了坐在孤独山左下方,膀阔腰圆、银发雪白、鼻梁宽厚,脸色平淡如水的老头子一眼,随及收回目光,静听下文。
“虎门分门门主独孤旭,武力超群,智计顶尖,统领有方,又行事果决,是天虎门下一届门主的候选人之一,诸位对老夫之言可否合乎公心?”
能作为四个分门门主,尤其是虎门这种杀伐果决的分门,没有手段,显然是做不成的。
对此,其余七人都点点头,表示无异议。
紧接着,独孤山继续说:“龙门分门门主独孤集,是老夫的二徒弟兼侄子,也是在坐各位的二师兄、二师伯,他谋略过人,擅长各种变局应对方式,大局观念强,同样是个候选人,诸位可否认同?”
众人看向一个白发苍苍,近耄耋之年,形象斯文的老头,点头认可。
独孤山看着年纪只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说道:“龙阁阁主文长鹤,虽然资历比在坐的大多数人都低,但其余各方面,同样出众,也有候选位置,诸位也没意见吧?”
众人再次点头,这个文长鹤,别看其貌不扬,身材也不高大,但在坐的任何人,都无法否定其能力与贡献。
最后,独孤山看也没看坐在左下方最后一个人,也就是仙阁阁主战飞,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他直接开口说:“在这三人中,你们四人可投票表决,希望自己投谁一票。”
“四人”,当然指应天等四个仙统军成员,不包括四个分门门主。
四人都坐在右边,彼此相视一眼,随及思索一阵,都找到自己的答案。
而坐在孤独山左下方末尾处的战飞,微微摇头一笑,随及沉默不语。
独孤山见没异议,说:“老规矩,为表公平,这三种不同品种的树枝,分别代表龙阁阁主、龙门和虎门门主,你们各自根据心意之选,取出其中一支,同时扔到地上。”
说完,他拿出早已备好的三种树枝,分四份扔给应天等四人。
四人接过三种颜色的树枝,随及紧抓于手中。
独孤山闭上双眼一会,随及睁开,说:“扔!”
应天四人却都迟迟未扔。
独孤山见状,不由再次叫道:“扔!”
四人依旧没动手!
独孤山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悦道:“你们聋了不成?还是下不了决定?”
四人彼此相视一眼,有种心有灵犀、惺惺相惜之感。
应天不由得率先苦笑一声,开口道:“师父,徒儿没有心意之选!”
独孤山更为不悦起来,破口大骂起来:“不孝之徒!为师所选三人,你可都有意见?”
应天再次苦笑,“师父,徒儿对三位门主,都没意见,相反,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堪当重任!”
独孤山冷冷一笑,“哦……那你是心意不决了?”
应天却摇摇头,说:“非也,我心中已有人选。”
独孤山更是冷道,“那为何违抗师令!”
应天说,“应天不敢!因为人选不在三人之中!”
独孤山冷意更甚了,看向另外三人,问道:“你们呢?”
“与八师兄(八师伯、八师叔)一样。”
独孤山一阵冷笑起来,“好!很好!你们都很好!”
说完他目光瞥向三位门主,说:“你们可有意见?”
孤独旭等三人,一脸淡然,均摇摇头,“没有。”
最终,独孤山看向仙阁阁主战飞,见他一脸淡然,不由得大喝道:“战飞,你对此有意见?”
银发同样花白的战飞立即回应道:“师父,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独孤山冷冷道:“哦……那我自己选择的话你也没意见?”
战飞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说:“没意见!”
独孤山转头看着其余人,说:“你们也没意见?”
“没意见!”
独孤山咬牙切齿,“好!你们都很好!老夫还没死呢,你们就联合起来坑蒙我了!”
众龙虎门高层无不汗颜,有点怀疑,师父(父亲、师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脑袋有些不灵光了?
一想到这,无不内心一沉,没有人敢再表现一丝不敬之意,都战战兢兢的,丝毫不敢大意。
独孤山见状,这才满意点点头,说:“想必你们都知晓,九洲之局势,看似简单,都奔着仙道去的,但纵使我们一直以来操控着九洲大局,实则是大势所为,我们所做的,只是预判对了发展方向而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如果不是应天带回来的消息,我们说不定一直沉沦在自己的骗局当中,这种自挖坟墓的感觉,可是给我们敲了当头一棒。”
众人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苏陌的梦境,虽然子虚乌有,但给众人一个重大的警示。
强如天帝,可否预感妖猴进犯?
当然,那个梦境的启示绝非只是单单这么一个。
苏陌的身份,可是千年前唯一存活下来仙司的后代,其梦境,不排除仙道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可能。
独孤山继续说道,“目前局势尚还稳定,但不保准三年五年后还能在我们的左右之中,除了中洲,其余八洲之局势,其实并非我们能左右的,仿佛冥冥中有一只隐秘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并将其痕迹一点点暴露给龙虎门看。”
说到这里,独孤山再次仔细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他虽然年岁已老,可不是老眼昏花之人。
反而,在众人的心中,他活成精了!否则龙虎门即使有先人打下的根基,也会没落,这种看法,活跃在一线的应天等人感觉尤为深刻。
独孤山见众人神色凝重,这才放下心来,他不怕“敌人”神秘、难缠,就怕士气不对,乃至祸起萧墙!显然,这八个手下大将,大局观还是很好的。
他这才接着说下去。
“虽然战飞这个人存在一些私人问题,但在大局面前,综合各方面,比其余三人更适合当门主。
既然你们都选中他,那老夫也不能拂了你们的心意,这个门主之位,就定给战飞吧!”
说到这里,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战飞,说:“不过……我对你有更严格的要求,如果十年内,你统领下的龙虎门依然找不到仙道踪影,你就谢罪自尽吧!可有意见?”
战飞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一阵,神色肃穆:“如达不到您的要求,我必会履行诺言!”
独孤山内心有些复杂,如果不是因为战飞,他的女儿就不会死,可是,当时形式严峻,在发妻和大局面前,战飞义无反顾地选择大局,这点不能说他错了,只怪命运多舛,女儿无缘福分。
就算如此,那件事给独孤山的心插了一把剑,常年滴血。
他自然不会给战飞什么好脸色,更多的是,爱之深,责之切。
毫无疑问,战飞是个全方面的人才,文长鹤与他相比,还差那么一些味道。
或许怕类似当年的局势再次降临,给战飞将会带来更为巨大的打击,带上宗门众弟子,陷入绝境之中。
或许害怕战飞沉浸在过去的自责之中,心态不佳,导致局势脱离掌控。
他对战飞这个徒弟兼女婿,一直保留着迟疑不定的态度。
但他所见,对方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一件事的成败,往往取决于做事人的心态,其能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何况龙虎门弟众超过一万之数的大宗门!
他点点头,说道,“未来之局势,你心中可有数?不妨给大家说说你的见解。”
战飞点点头,便开始说出自己在外执行任务多年来做出的一些判断。
一阵时间后,战飞说完了,其余人都对他所说的“九九气象论”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感到很麻烦。
战飞结合多年的经验,以及文长鹤所了解的九洲山川草木等“灵气”布局结构,做出的一些推测,认为九洲苍生生存之环境、方式、分布等等,以及修炼之道,都和天上九个太阳有关。
九阳直接影响九洲,“灵气”的来源也和九阳紧密相关,九阳结合九洲山川等布局,再次形成复杂的生灵形式,导致众生的修炼之道、追求方式的不同,形成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全部大致可以规划为七百多个显性势力。
单单说中洲,武人只是其中一个最为广泛且显著的代表罢了,除了武人和天行者,还有数量较少、分布范围不大的多方势力。
其实,如果从团结程度上讲,人数最多的并非是武人,而是各部落,除去被天行者和武人拉拢的部落外,还有占据所有部落七成之数的部落散落各处,一般和特殊宗教信仰紧密结合在一起,组成特殊的势力。
当遇到某种特殊情况时,他们有可能联合在一起,组成一股人数众多的势力。
此外,还有少数灵智开化的生灵,虽然它们没有修炼武道,但其凶猛程度,丝毫不弱于武人。
因此,与其说他们龙虎门左右着九洲大局,不如说九洲目前局势稳定,龙虎门还能左右大致局势。
一旦战争爆发,龙虎门要面对的,中洲有天行者、各方部落、智慧生灵,其余八洲的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由此看来,在这局势越发有可能出现变动前夕,下一届龙虎门门主,更显得责任重大。
他们想不到的是,此时,变动已经爆发了!
水师调动八城水行者,攻击南峻城的金行者,挑起天行者内部暴乱。
虽然此时局势处于暴乱萌芽状态,但跨越过南部山区的兽人大军,已经靠近南峻城,更是存在不稳定因素。
南峻城,海王带领着一千弟众,赶到望归坊中,不去看那些主神失控、一脸呆滞的众金行者,看着已经穿上华丽服装的苏陌,神色冷漠,开始询问:
“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