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看了一眼张老娘，面色很是郑重，“这，你家老大中了秀才，不是个小事，这个席面是一定要办的，毕竟这是村里的头一份儿！”
张老娘很是恭敬的站在那里，连连点头称是，跟平常的样子，天差地别，乖巧的不像样子，这是腿也不痛了，嘴里也不骂骂咧咧了。
慧娘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人的脾气和性格，都是随着面对的人而变化着，这也许可能就是，看人下菜碟。
张老娘脸上堆着笑，“三婶子说的是，这是咱村里长脸的事，得好好的办！”
三奶奶抬了抬手，歪了歪身子，“都坐下，站着干什么？都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大的规矩。今儿个既然来了，咱娘几个就好好唠唠！”
“你们家老大呀，是真有出息！可你们成年累月的，吃着糠咽菜，家里就留那么点续命粮，那么玩儿命的供着，这春种秋收的，也不让下地帮帮忙，这家里有点事，也从不叫回来搭把手，这读书啊，总是好事，可咱毕竟是庄户人家，这忘了根本，是万万不应当的！”
张老娘听着这话，明显在指责自家，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三婶子说的是啊！可这老大学里头忙，这不是没法子嘛，这老大读书要是松了劲，耽误了学业，这么多年不就白忙活了吗！”
三奶奶哼一声，白了一眼张老娘，“咱祖祖辈辈都是个泥腿子，这地就是咱的命，即使他现在成了秀才，你们也得让他记住了，这做人呐，不能忘了根，要不然啊，他是爬了多高也得摔下来！”
张老娘一听这话，有些急了，“三婶子，您这话……！”
慧娘一直注意着张老娘，看见张老娘的脸色，觉得又要吵起来，赶紧开口说道，“三奶奶说的在理，地里的事才是最要紧的，打下了粮食，日子才好过下去！”
三奶奶好像有些累了，神情有些倦怠，“好了好了，不说了，老婆子说得多了，是要讨人嫌的！”
“三奶奶能说这些，都是为我们好，也是我们的福气，怎么能嫌烦呢！”慧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赶紧出声解释，她明白这三奶奶，真的是为自家好，可是自己这婆婆，怎么也不像能领这份情的人。
三奶奶站直了身子，看了看这婆媳两人，“行了行了，我也不多说了，昨晚他二大爷来了，我们也商量着！光指着你们自家，这席面肯定办不下来的，这村里呢，打算出个200个铜子儿，我们跟你二大爷也凑点，这到时候，家里凡是能动弹的，都到你们家搭把手，这也就齐了！”
三奶奶说完就开始赶人，“都回去吧，该忙啥忙啥！”
慧娘一听，这是都把事儿，安排好了呀，“这真是谢谢三奶奶和二大爷了！这两天公公和婆婆都为这事急坏了呢，这不一大早，婆婆就张罗着家家户户借粮呢！”
三奶奶一听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什么，借粮，这是又把粮食都卖了，这家里都添人进口了，也不知道留着点，这万一，仁杰媳妇有了，也让她跟着你们吃这糠咽菜，你们是不打算要孙子了？是怎么着？”
慧娘发觉自己闯了祸，虽然这三奶奶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句句是为自己好，可这张老娘肯定不领情的啊！
老娘撇嘴撇嘴，满是不在乎的表情，“这不缺银子嘛，实在是没办法。这人都嫁到我们家了，自然是我们吃啥，她跟着吃啥，哪轮到她挑嘴啊！”
三奶奶有些气着了，“缺银子，你家老大要进考场，你二大爷拿了二两，村里拿了二两，我们家给拿了一两多银子，再加上其他人家凑的，怎么着也快十两银子了！就这还缺银子，你们家是大少爷啊，咋就那么能花钱呢？”
张老娘支支吾吾的，“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也花钱，那也花钱的！”
三奶奶瞬间不耐烦了，“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听着这两人对话，慧娘对着张仁杰的花钱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越发越觉得张仁杰败家了，这公公婆婆也是能耐的很啊！看这情形，家里欠的债，估计是真的不少，这自己丈夫成了秀才，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好一点，这欠的那些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婆媳两人刚出了院门，咣的一声，三奶奶就把院儿门关上了，看来是真的气着了。
一出了院门，张老娘很是松了一口气，完全忘记了过来的目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慧娘，“就你话多，显得你能耐是不，你可别觉得有靠山了，你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吃什么喝什么，这死老太婆可管不着！”
慧娘觉得真是见了鬼了，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这三奶奶对自家的恩情，那真不是一星半点的，自己这个婆婆，竟然刚出了人家的大门，就能叫出死老太婆来，真是太没良心了。
慧娘看着张老娘，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张老娘有点恼羞成怒了，“看什么看？不知事的玩意儿，还不赶紧回家去！”
慧娘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婆婆又发神经了，也不出声，抬腿就往自家的方向走。
张老娘看着儿媳走得那么迅速，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给我回来，事还没办完呢，瞎跑什么！”
慧娘跟着婆婆，又来到一户人家门口，“大头，大头媳妇儿，在家不？”还没进门，张老娘就冲里头喊道，
“谁呀？”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比慧娘大不了几岁，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走了过来，“是大娘啊，啥事啊？”
面对着年轻媳妇儿，张老娘神情自然多了，“这你大哥不是中秀才了嘛，过两天要办席面，向你们家的借点东西！”
“借啥东西呀？”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太太，说着话从屋子里出来了。
看见屋子里出来的人，张老娘连忙赔笑，“就借点粮食……！”
老太太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没有，我们家没粮，都赶紧出去！”
张老娘一听这话，就急了，“哎呀，怎么能没有呢？好嫂子呀，这家里真的是困难！”
老太太哼了一声，“借粮，借粮，见天的借粮，你们啥时候还过呀？”边说边把张老娘往门外推，
